第2章 秋雨攜寒,晨霜遍地。
前幾日落水昏迷的四姑娘甯芙,片刻前醒了,清晨時間,甯國公府已是人來人往。
“聽說推四姑娘入水那人抓到了,昨兒個甯大人審了半夜,将他打得皮開肉綻,也沒問能出背後主使。”
“就算打死了又如何?要不是四姑娘福大命大心腸歹毒之人,該!”
屋外議論紛紛,屋裡的甯芙卻心情複雜,不過歡喜居多。
她回到了六年前,跟宗肆還沒有婚約的時候,她不必再受被冷落之苦。
除此之外,甯芙上一輩子雖然大體上還算順風順水,可也有許多讓她難以釋懷的遺憾事,如今都有了補救的機會。
“身子還虛,怎麼不添件披風就坐起來?”甯夫人端藥進來時見她穿着裡衣坐在床頭,不禁皺起眉。
她放下藥,拿起一旁挂着的雪白裘皮大氅,彎腰替甯芙披上時,卻被一雙手抱住。
“阿母。”甯芙哽咽喊她。
她對上一世沒什麼執念,唯獨她死了,已經經曆過喪子之痛的母親,又失去女兒,會痛徹心扉這件事,她不敢去細想。
甯夫人撫摸着她的發絲,紅了眼睛,片刻後将她摟緊了些,道:“誰害的你,阿母一定會揪出來,阿芙不怕。”
甯芙卻渾身一激靈。
上一輩子,阿母找出害她的兇手是父親的側室于氏,但唯一的人證卻被于氏滅口。怕于氏再對她下手,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處置了于氏。
阿母背後娘家顯赫,甯國公府也隻能息事甯人,父親怨恨她心狠手辣,才與父親離心離德,再無一日安甯,也再未有子嗣。
後來甯芙唯一的同胞兄長過世,阿母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除了見到她時能有些許笑意,大多時候冷漠又死氣沉沉。而同胞兄長生前争來的榮耀,也全部落入大房手裡。
至于被抓的男人,是于氏進甯府前的相好,所以不肯供出于氏。這點是甯芙與宗肆成婚後才知曉的,隻是那時為時已晚,即便知道了真相,父母關系也難以重歸于好。
好在母親這輩子,不會再陷入這般境地。
“阿母,我想見父親。”甯芙擡頭看甯夫人。
“你父親得知你清醒的消息,正趕回來,一會兒就能見着他了,先把藥喝了。”甯夫人哄道。
甯芙接過藥碗,一碗藥剛剛下肚,就聽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響起,來人是她的父親。
男人四十年紀,身材高挑,剛從朝堂趕來,還身着官服,看上去威嚴不已,隻是眉間全是溫柔神色。
“阿芙。”
“父親。”甯芙朝他笑,卻眼底含淚。
“受苦了。”甯真遠見甯芙清減了不少的笑臉,心疼不已,尋常中劍都未必眨眼,這一回卻因為女兒的事,落了幾次淚,“這一回還得感謝宣王府世子和陸府二公子,要不是他們出手搭救,隻怕”
“受苦了。”甯真遠見甯芙清減了不少的笑臉,心疼不已,尋常中劍都未必眨眼,這一回卻因為女兒的事,落了幾次淚,“這一回還得感謝宣王府世子和陸府二公子,要不是他們出手搭救,隻怕”
甯真遠着實說不下去。
差一點,他就得與女兒天人永别。
甯芙在聽到宗肆的名号時,過去的記憶湧來,心裡酸澀不已,牽出一陣悶疼。宗肆不喜歡她,可她卻是實打實拿他當自己相公的。
隻是随後又聽到陸二公子,她記憶裡對這号人并不熟悉,上一世她病得久,隻記得救她的是宗肆與陸家公子,去拜訪時也并未碰着面:“陸二公子?”
“陸二這月剛回京裡,你自然不認識,等你身子好些,讓你母親帶你去宣王府、陸府道謝。”甯真遠道。
甯芙再不想見宗肆,這事也不能耽誤,隻好點了點頭,又問:“推我那人,父親審得如何了?”
“嘴到挺硬,不過為父自有辦法。”甯真遠冷笑了聲。
甯芙欲言又止。
甯真遠看出她的遲疑,道:“在父親面前,有話直說無妨。”
甯芙垂眸道:“父親,那人是于姨娘相好,會不會是于姨娘害得我。”
她率先說出口,這事無論如何,便也怪不到她阿母身上。再者,兩人私情是真,即便查不出于氏害她的證據,于氏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甯真遠臉色微變。
“你有何證據?”
“我撞見過那人同于姨娘抱在一處。”甯芙道。上一輩子,她并沒有猜到落水前她撞見抱在一處的人就是于氏和男人,隻聽見男人喊了一句妍兒,甯芙以前不知妍兒是誰,多活了一輩子,她再清楚不過,這是于氏從前的名字。
于氏害她,是以為被她撞破了奸情。
甯真遠也想到了這點,臉色越發不好看。
偷人不算,還置他掌心明珠于死地,如果是真,他饒不了于氏。
甯夫人嘲道:“大人身邊的人,可真是些好人。”
即便于氏是老夫人逼他納的,甯真遠這會兒也說不出反駁的話,隻能任由夫人奚落,末了示弱道:“夫人放心,我定會給阿芙一個交代。”
有了突破口,甯芙落水這事查得很快。
甯真遠的心腹,南下去了趟于氏老家,得知于氏同那男子,是青梅竹馬。後來于氏被父母發賣,老夫人救了她,将她養在身邊伺候,後來見她伶俐,又許給了甯真遠。
甯真遠以于氏要挾,男子以為他已知曉實情,終于開了口。
真相就如甯芙說的那般,于氏怕奸情暴露,所以企圖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