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深了。
院子裡,海棠樹的枯枝在寒風中微微搖晃,像一雙雙瘦骨嶙峋的手。
江衛國沒有回房。
他站在院子中央,任由冰冷的夜風吹拂着他滾燙的臉頰。
與江雪梅的短暫交鋒,像一場無聲的驚雷,在他心中炸開,也讓他徹底從“教訓不孝子”的階段性勝利中清醒過來。
那不是一場遭遇戰,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宣戰。
江雪梅的出現,意味着他最大的底牌――重生,已經暴露在敵人面前。
從現在起,他走的每一步,都可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這是一場生死時速。
他必須搶在江雪梅完成資本原始積累之前,建立起自己的商業壁壘。
而眼下,唯一能讓他彎道超車的機會,就是那場即将到來的“白菜危機”。
“爸,夜深了,風大。”
裡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林秀雲披着一件衣服,端着一碗熱水道,“您喝口熱水暖暖身子吧。”
她沒有問剛才來的是誰,也沒有問發生了什麼。
這個聰明的女人,用她自己的方式,表達着無聲的支持。
江衛國接過碗,熱水的溫度從掌心傳來,讓他那顆因極緻恨意而冰冷的心,稍稍回暖。
他看着林秀雲擔憂的臉,和她身後探出小腦袋的晚舟,心中的決斷再無半分猶豫。
他将碗裡的水一飲而盡,沉聲道:“秀雲,天亮後,你去辦三件事。”
“第一,把家裡那幾個包裹裡的破衣服都拿出來,能賣的賣,能換的換,換成最粗的麻布口袋,越多越好。”
“第二,你去鴿子市,不用買别的,就去打聽,誰家有賣大白菜和冬蘿蔔的菜籽,不管多貴,有多少,我全要。”
“第三,去廢品站,找找有沒有被人扔掉的破瓦罐、舊木箱,也全都拉回來。”
林秀雲雖然滿心不解,深秋時節,家家戶戶的冬儲大白菜都堆成山了,誰還會在這個時候種白菜?
但她沒有多問一個字,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哎,爸,我記下了!”
“去睡吧,”
江衛國擺了擺手,“明天開始,有我們忙的了。”
待林秀雲和晚舟回房後,江衛國關上房門,沒有點燈。
他走到院子中央,看着這片被青磚和遊廊圍起來的、足有半個籃球場大小的空地,眼神變得灼熱。
這就是他的第一塊陣地!
他脫掉外套,隻穿着一件單衣,抄起牆角的鐵鍬,開始動手。
他沒有去翻動那些鋪得整整齊齊的青磚,而是将目标鎖定在東西廂房前的兩塊長條形花圃上。
花圃裡的土因為久無人打理,闆結得像石頭一樣。
花圃裡的土因為久無人打理,闆結得像石頭一樣。
江衛國深吸一口氣,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手臂上,鐵鍬狠狠地鏟了下去!
“铿!”
一聲悶響,鐵鍬與凍土相撞,震得他虎口發麻。
他不為所動,調整呼吸,再次發力!
一鍬,兩鍬
寂靜的夜裡,隻有鐵鍬破土的沉悶聲響和男人粗重的呼吸聲。
四十歲的身體,被靈泉水改造後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闆結的泥土被一塊塊翻起,露出下面濕潤的新土。
兩個小時後,兩塊長約十米、寬約兩米的花圃被他深翻了一遍。
汗水浸透了他的後背,在寒冷的空氣中蒸騰起陣陣白霧。
他累得像頭牛,胸口火辣辣地疼,但看着自己的勞動成果,眼中卻滿是滿足。
他回到屋裡,将那包從鴿子市換來的、被靈泉滋養過的“養根土”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
他沒有直接撒進地裡,而是将它作為“母土”。
心念一動,他整個人進入了那片混沌的靈泉空間。
他能感覺到,經過這幾天的恢複,那碗口大的泉眼,積攢的泉水比之前多了不少,旁邊的小水窪也擴大了一圈。
他沒有猶豫,用意念,将空間裡那一小塊黑土地的表層,刮了薄薄的一層下來,足足有三四捧那麼多。
然後,他又引動那小水窪裡的靈泉水,将這些黑土混合成半幹半濕的泥團。
做完這一切,他感覺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眼前發黑,差點一頭栽倒。
“過度使用了”
他心中一凜,連忙退出了空間。
他靠在牆上,大口地喘着粗氣,臉色蒼白如紙。
看來這靈泉空間,确實有極大的限制,索取過度,便會直接透支他的精神和體力。
休息了足有半小時,那股脫力感才漸漸消退。
他不敢再耽擱,将那混合了靈泉水和空間土的“超級肥料”取出,均勻地、小心地撒進剛剛翻好的兩塊花圃裡,再用普通的泥土覆蓋好。
做完這一切,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就在江衛國通宵勞作的同時。
城西的一處筒子樓裡,江雪梅也在徹夜未眠。
她的房間很小,陳設簡陋,但收拾得井井有條。
桌上點着一盞煤油燈,燈光下,攤開着一個筆記本,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未來的大事件。
“1978年底,十一屆三中全會,改革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