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日清晨，雲昭雪推開了竹門。
石階上，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已經凍成了冰坨。
她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擡腳跨了過去。
“昭雪，這東西……怎麼處理？”褚江清站在院中擦拭長劍，目光掃過那團靈根。
“好髒。”雲昭雪頭也不回地走向馬廄，“喂狗吧。”
褚江清挑眉，用劍尖挑起那團靈根，随手抛向山路。
一隻皮毛雜亂的野狗聞着腥氣跑過來，叼起靈根，歡快地跑遠了。
“你的雷劫已經度過了，接下來，我們要出發去哪？”褚江清牽來兩匹駿馬，動作娴熟地整理行囊。
“這次，我們往北行吧？”雲昭雪翻身上馬。
“聽說那邊最近不太平，又有許多邪修出沒。”
她束發的絲帶被山風吹散，烏發如瀑傾瀉而下。
褚江清下意識伸手去接，卻見她已經随意挽起，用一根枯枝固定。
那随性的模樣，看起來潇灑極了。
“出發吧。”
馬蹄聲響起，兩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山路盡頭。
山頂上。
謝無塵蜷縮在角落裡，腹部的傷口已經結痂。
但靈力潰散，山頂上的寒意讓他不斷發抖。
當時，他躲在門外，親眼看見了雲昭雪将他的靈根丢掉。
多諷刺啊，當年，他親手挖出雲昭雪的靈根。
如今，自己的靈根也落得這般下場。
這就是報應。
洞外陽光正好，照得雪地閃閃發亮。
恍惚間，他看見了當年還年少，意氣風發的雲昭雪。
她望向他，唇邊的笑意那麼溫暖鮮活。
“大師兄，你在練哪一套劍招，能不能教教我？”
“大師兄，你陪我去山下看看吧，我好久沒見過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了。”
……
……
“大師兄，再見了。”
“昭雪……”
他伸出手，卻隻抓住一把冰冷的空氣。
往後餘生，如若還有一口氣在，也許，他要永遠陷入這樣的悔恨之中。
在無盡的悔恨裡，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
“剛才山上是不是有人？”褚江清突然勒馬回望。
“我好像聽見了什麼動靜，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雲昭雪頭也不回：“你聽錯了。”
“哦。”褚江清撓撓頭，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
“對了，我忽然想起來，剛才在鎮上買了桂花糕，趁熱吃吧？”
雲昭雪皺皺眉：“怎麼不早說。”
但這麼說着，她還是接了過來，大咬了一口，甜蜜的桂花香氣在口中化開。
她眯起眼，感受着久違的平靜。
“下次遇到邪修，讓我先上。”褚江清還在嘟嘟囔囔道：
“你上次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每次碰到魔修，都沖得那麼快。”
“既不怕自己受傷，也不擔心别人心疼。”
“管好你自己吧。”雲昭雪輕踢馬腹，很快便拉開了距離。
她話語冷漠，眼中卻帶着笑意：
“上次，也不知道是誰，落盡魔修的陷阱之中，還是我單槍匹馬救了回來。”
身旁的少年頓時張牙舞爪道：
“你少污蔑我！”
“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我故意的！我是為了引那堆魔修入陣！”
兩人鬥嘴的聲音漸漸遠去，消失在山路的盡頭。
春風拂過，帶來遠處桃林的芬芳。
新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