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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小樓窗後的女子眼眶為他而紅潤時，蕭知彥不覺笑了出來。
也算為上一世贖罪了罷。
上一世，梁舒禾被萬箭穿心時，眼眶也是這般紅。
隻是更多地是不可置信和悔恨。
而今，那對眸子裡是惋惜和痛心。
這樣也算值了。
蕭知彥緩緩閉上眼睛。
耳邊的嘈雜聲開始慢慢變小，意識也漸漸抽離。
感受着生命靜靜地流逝，蕭知彥的腦海中開始回溯梁舒禾的一颦一笑。
六歲，梁夫人出殡那日，小小的梁舒禾追着出殡隊哭得像隻小花貓。
他下意識地跑去買了坊中最有名的桂花糕塞到她的嘴裡。
他還學着父親哄姨娘的話哄小姑娘。
聽着他嘴裡那句虛無缥缈的“許她一世無憂”，小姑娘竟然真得止住了哭。
十歲，小姑娘寸步不離地粘着自己，張嘴閉嘴知彥哥哥。
結果害自己被兄弟們百般嘲笑，到處說他竟然養了個童養媳。
他煩的緊，但還是耐住了性子将她帶在身邊。
當發現小姑娘一眼看中畫聖贈與的那幅畫時，他慶幸極了。
終于有什麼東西能夠轉移梁舒禾的注意力了。
他從自己已落灰的書款中抽出了幾刀紙和一隻未用的筆贈給了梁舒禾。
又教給了她幾樣基本筆法，便讓小姑娘去一旁自己練習。
他現在還能回想起小姑娘當時眼睛裡滿是星星地望着他，
“知彥哥哥，你可以幫我引薦畫聖嗎？”
他并沒有給出肯定回答，可小姑娘卻并沒有灰心。
隻是抱着比她還高的畫紙踩到了矮凳上。
一邊胡亂比劃，一邊笑得合不攏嘴。
“我可是知彥哥哥開蒙的，一定要勤加練習，我可不能在外丢你的面子！”
十三歲，到了該避嫌的年齡。
十三歲，到了該避嫌的年齡。
可梁舒禾還是一趟一趟跑來找他，還總送他一些自己的繡品。
他那時很糾結，不知道該不該避着些她。
畢竟全京城都在傳他倆會成婚。
可他滿腦子隻有功名抱負
他私下裡和父親請教過該怎麼處理。
可父親卻是敲打他，要多和梁家聯絡。
十五歲，他得來一隻雪白的獅子貓。
那貓嬌滴滴地，他一眼就覺得像極了梁舒禾。
他還記得，當将貓遞到梁舒禾懷裡時，她激動地蹦了起來。
十六歲，他高中進士。
宮宴後，小姑娘紅着臉将一個香囊塞到他的手裡。
就着酒意，他揉了把小姑娘的頭發。
結果把小姑娘羞得不得了
如果上一世沒有誣告通敵的誤會，或許他們會過得很恩愛吧。
如果這一世自己積極去調查，而非先入為主，或許他們也可以過得很圓滿吧。
但是說什麼都晚了
蕭知彥心痛自己錯失兩次機會。
突地，一陣白光閃過。
蕭知彥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像是陷入了一片虛無中。
身上的被匕首刺中的痛處莫名消失了，但他的感官卻消失了。
他看不到，也聽不到，隻覺得有根線緊緊繞在他的手腕上要引他去什麼地方。
蕭知彥摸索着站起身，依着牽引向前走去。
終于，那股牽引力停下了。
蕭知彥的感官也漸漸恢複。
微弱光芒下，一個白髯老者站在他的面前。
老者慈祥笑道，“這一生過的還是不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