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門被推開時,刺眼的陽光紮得沈南喬睜不開眼。
她蜷縮在柴房角落,懷裡緊抱着一個早已幹癟的布偶。
那是她用破布給孩子做的替身。
“啧啧,這哪還像個人樣?”
趙玉容捏着繡帕掩住口鼻,金絲繡鞋嫌棄地踢了踢沈南喬的腿。
“來人,把這髒東西拖出來!”
兩個粗使婆子架起沈南喬,她瘦得幾乎隻剩一把骨頭,褴褛衣衫下隐約可見未愈合的産傷。
“王妃問你話呢!”婆子一巴掌扇在她耳後。
沈南喬耳鳴目眩,卻聽見趙玉容嬌聲道:“王爺今日宴請南巡使臣,正好缺個助興的,沈妹妹在教坊司待過,想必會跳舞吧?”
她猛地擡頭,幹裂的嘴唇滲出血絲。
一個月前,就是這雙塗着蔻丹的手,親自将她的孩子摔死在青石闆上。
“瞪什麼瞪!”
趙玉容突然變臉,尖利的護甲劃過沈南喬的臉頰,“帶她去荷花池醒醒神!”
初春的池水還帶着碎冰碴。
沈南喬被按進水裡時,恍惚看見冰面映出自己枯槁的臉。
水從鼻腔灌入肺腑,那瞬間她幾乎要松開掙紮的手。
或許就這樣去見孩子也好。
“嘩啦!”她被拽着頭發提出水面,“想死?沒那麼容易。”
半炷香後,沈南喬被按在浴桶裡粗暴刷洗。
仆婦用硬毛刷刮過她潰爛的膝蓋,血水混着髒污在桶裡暈開。
有人扔來一件近乎透明的紗衣:“穿上這個,别讓貴客們久等。”
前廳絲竹聲聲。
沈南喬赤足踏過回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透過雕花門縫看見厲君珩端坐主位,玄色蟒袍襯得他眉目如畫。
還是那張讓她一見傾心的臉。
還是那張讓她一見傾心的臉。
“這就是沈家女?”
門内傳來調笑,“當年在詩會上遠遠見過,傲得很呢。”
趙玉容撫掌輕笑:“今日就讓諸位大人看看,知府千金跳的舞與青樓女子有何不同。”
她轉頭對沈南喬勾勾手指。
“進來吧,地毯都給你備好了。”
沈南喬邁進廳内,腳底突然傳來尖銳刺痛。
低頭看見猩紅地毯上閃爍着細密銀光。
竟是被撒了繡花針!
滿座哄笑中,她認出那位南巡使臣正皺眉打量自己。
“跳啊!”趙玉容摔了酒杯。
琵琶聲起,沈南喬踮起腳尖。
第一腳踩下去,三根銀針紮進腳心。
她疼的蹙了蹙眉。
“聽說她爹被腰斬時血濺了三丈遠?”
“可不是,她娘在教坊司接了三天客就投井了……”
議論聲混着酒氣撲面而來。
沈南喬轉圈時瞥見厲君珩正在給趙玉容喂葡萄。
男人修長的手指曾經也這樣溫柔撫過她的鬓發。
一個旋身,七根針同時刺入腳掌。
她終于踉跄栽倒,手掌按在地毯上瞬間變成血篩子。
“掃興!”南巡使臣拂袖而起。
厲君珩臉色陰沉:“連支舞都跳不好,跪下!”
侍衛按住她肩膀往針毯上壓。
膝蓋骨撞上密密麻麻的銀針時,沈南喬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