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熙薇坐在車上，山路崎岖颠簸。
他看了一眼手表，眉頭緊縮。
身旁的士兵問：“李營長，您剛結束任務，怎麼這麼急着回來？”
李熙薇隻覺得莫名心悸，卻找不到原因。
沉默半晌，他沉聲道：“今天是我未婚夫三十歲生日，我答應陪他一起過。”
士兵頓了頓，有些訝異，但什麼都沒說。
看着漆黑不知道還有多久的山路，李熙薇煩躁地解開了一顆扣子。
降下車窗，沉悶的夜風也沒讓他覺得多暢快。
士兵見狀，打開了車上的電台。
輕柔的音樂聲傳出來。
但沒幾秒，音樂戛然而止，變成主持人哽咽的聲音。
“今日淩晨，著名歌星葉承曜發表自殺遺言後，于城南某小區跳樓身亡”
士兵小心翼翼地看向李熙薇的方向。
從那句話開始，李營長就一直在盯着收音機的方向怔怔出神。
他開着車，内心似乎發現了什麼，緊張地注意着他的動靜。
這時候收音機裡的聲音已經換了個人，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人。
“直到他遇見了愛他的女生，她說等三十歲的時候他們就結婚”
“我沒辦法等到三十歲了”
“謝謝所有喜歡我的人也謝謝那個男生，謝謝你保護過我。”
車停後，葉承曜的聲音也恰好落下。
剛從訓練中結束的所有人都開到，李營長推開車門跌跌撞撞地走了兩步後，猛然跪倒在了地上。
她的膝蓋重重磕在地面的碎石上，卻好像感覺不到一樣。
她隻是緊緊捂着胸口，感受到了氧氣被抽離的感覺，似乎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終于懂了，剛才那一陣煩躁的感覺是什麼。
卻已經晚了不。
李熙薇看着收音機擡起頭，那頭被她扯開那個士兵呆呆地看着營長的表情猙獰得不成人樣。
卻又突然扯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她利落地跳上了車橫沖直撞地開走，伴随着收音機裡沉痛的哀悼。
小兵們不知道平時嚴肅冷淡的營長為什麼今天這麼反常，從下午開始就心神不甯，時不時就要擡頭看一眼手表。
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吧？可惜上面的團長臨時布置了緊急任務，他們全都沒時間看表了。
剛剛更是像瘋了一樣開車離去，握方向盤的手都在抖，難道李營長也喜歡聽葉承曜的歌？
李熙薇倒是覺得自己很正常。
李熙薇倒是覺得自己很正常。
肯定又是那個男人搞的什麼幼稚至極的把戲，連謊造自殺這種蠢辦法都想出來了。
那些電台天天播他的歌，替他放個假消息輕而易舉。
還專門買通自己身邊的人特意播給她聽
不就是想讓她陪他過生日嗎，明天一整天、後天、整整一個月，她請假去陪他還不行嗎。
李熙薇想着葉承曜當面被她拆穿後氣惱的樣子，發出一聲哼笑。
嘴上笑着，眼睛卻紅得陰狠。
車開得更快了。
城南的梨花小區大門口。
人群将大門擠得水洩不通，吵嚷着要進去看，卻被一列軍人整齊地攔住。
李熙薇一腳刹車踩下，像是看不見他們一樣大步向裡面走去。
領頭的軍人大喊着：“何副司令剛剛說的話沒聽見嗎？今天除專業人員外誰都不許進去！”
李熙薇拿出了自己的部隊證，周圍十幾個軍人卻都将軍刀轉向了這邊。
“抱歉，李營長。”領頭兵站得筆直，目光炯炯有神，“司令說了，誰、都、不、許、進。”
李熙薇看了他一會，突然開口：“我是葉承曜的老婆，也不能進？”
“抱歉，李營長。”領頭兵表情嚴肅，“除非你能拿出證據，我向何副司令去申請。”
李熙薇紅着眼睛，猛地一拳揮出。
領頭兵絲毫不讓，立刻還了回去，其他軍人也一湧而上，将李熙薇團團圍住。
周圍的人卻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攔或是乘機溜進去。
直到救護車緩緩開出，紅藍的燈光交疊閃爍。
人群之中，傳出了哭聲。
李熙薇直愣愣地看着後車廂，臉上又挨了兩拳也沒有發覺，被幾個兵押在了地上。
車内的收音機恰好地播放訃告：“沉痛哀悼，葉承曜于昨夜二十三點五十九分逝世，目前無法聯系其親屬”
背景音樂中，葉承曜憂傷地唱着：“我融入地下三寸，溫養枯槁靈魂”
“長眠之中生長愚鈍”
李熙薇合上眼。
鮮紅的生日禮盒裡摔出的鑽戒掉在了地上，沾滿了塵土。
她慘白的臉上，深紅色的淚珠緩緩滾落。
五天後，合通醫院門口。
“何副司令好，韓營長好。”
醫院門口站崗的士兵對着走出來的兩道人影紛紛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