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看了葉承曜一眼，似乎在忍耐着什麼，而後又低下頭去：“這件事等你病好了再談。”
可對他來說，這句話足以壓垮他。
巨大的悲傷頃刻間席卷四肢，他竭力抑制着哽咽：“我知道，因為我有病，總是要不停地麻煩你，要你照顧我”
“可是熙薇，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他擦着臉上的淚，然而那些眼淚就像流不完一樣，打濕了李熙薇的衣服。
李熙薇扔掉棉簽，煩躁地站起來看着他。
“我沒這麼想過，但你能不能别再這樣了？！”
“你看看你現在哪裡像個正常人的樣子？”
葉承曜面容慘淡地看着身上的痕迹：
手臂上堆疊着過往發病留下的疤痕，指甲的縫隙裡都是血污，指尖還殘留着他扯下來的頭發。
每次發病，他都要近乎瘋狂地自我傷害一遍，也不怪這幅樣子惹人厭惡。
葉承曜的表情逐漸變得絕望，心口疼得要命。
最後心髒，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很久，他輕聲道：“你走吧我累了，想睡了。”
這是他們兩人的家。
可李熙薇每次都隻停駐一會，就像是把這當成旅館一般。
李熙薇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末了，她将一切都收拾幹淨，然後拿起衣服離開。
她走了。
葉承曜再一次看着她的背影。
看着那個從不留戀，每次都走得幹脆的背影，濃重的絕望又一次将他吞沒。
他連呼吸都覺得痛苦。
下一秒，他直接拿起水果刀，鋒利的刀刃逼上了頸側。
卻忽然被一聲煙花炸響的聲音驚醒。
葉承曜第一眼落在了牆上的日曆——
今天是李熙薇的生日，十二點了，她的生日到了。
葉承曜猛地清醒。
他怎麼能讓愛人的生日，變成自己的忌日？
這個念頭落下，他丢掉了手裡的刀。
落地窗外的夜幕中，一簇又一簇的火焰花束盛開。
落地窗外的夜幕中，一簇又一簇的火焰花束盛開。
可樓下，忽然傳來了歡呼聲。
“生日快樂，李營長！”
那樣雀躍的聲音，讓葉承曜不得不走到窗邊。
然後看着李熙薇一步一步走向了扶着煙花筒的王昀彥。
他們在他的窗下擁抱在一起。
葉承曜感覺自己已經碎裂的心被徹底燒成了死灰。
他怔怔地盯着這一幕，很久很久，直到兩人離開。
他才撥通她的電話。
李熙薇聲線有些不穩：“又怎麼了？”
葉承曜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地，溫柔的。
宛如親手挖出了自己的心一般，輕聲開口。
“李熙薇，我們分手吧。”
在她回應之前，葉承曜就挂斷了電話。
他害怕聽到回複，心會碎掉。
然而說出那句話還是讓他的大腦空白一片，混沌席卷而來。
藥丸一粒一粒滾進喉嚨，眼淚也一顆一顆往下掉。
在難熬的長夜和并沒有停歇的煙花爆炸聲中，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仿佛将自己困在了另一個世界。
等再醒來，是被門鈴聲驚醒。
葉承曜去開門，隻見袁姐滿臉焦急：“祖宗，你怎麼不接電話？”
“出事了！找不到你，我急死了！”
葉承曜頓了一下，慢慢地說：“我沒聽見。”
袁姐這才覺得不對，垂眼看到他滿胳膊的瘡疤，呼吸一窒：“昨天晚上發病了嗎？”
葉承曜把手臂藏去身後，轉移話題：“出什麼事了？”
袁姐打開手裡的報紙，是今天早上剛剛發布的《明光日報》。
“這該死的報紙，把你接受采訪的話牛頭不接馬尾！”
葉承曜看過去，内容和他采訪時說的話大相徑庭。
“q：葉先生，請問你當初決定唱歌是為了什麼？
a：當然是賺錢，賺不到錢還做這行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