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職岳城中學第一天,同事們都說我要帶的班有個刺頭。
打架、抽煙、喝酒、染頭。
收了一群小弟。
專門欺負老實學生。
我擔心不已,我七年沒見的親弟弟也在這學校。
就是他們說的老實學生。
斯文、秀氣、有禮貌、書呆子。
受委屈了只知道跟在我后面哭唧唧叫姐姐,他該不會被欺負吧。
旁邊老師突然說:
「上一個數學老師被陳問野氣走還沒一周呢,希望你能堅持吧。」
我愣住:
「你說那刺頭叫什麼?」
1.
「陳問野啊,他這名字你以后一天能聽到八百次,學校誰不認識他啊,混世魔王。」
我眨了眨眼睛。
確定自己沒聽錯。
可是我弟弟也叫陳問野啊。
我只用了一秒鐘就排除了他們是同一個人的可能性。
一定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我那個弟弟我再了解不過了,脾氣好膽子小。
五歲的時候蹲在路邊等蝸牛過馬路。
七歲被小朋友打了,哭著給他揉手問他痛不痛。
十歲被老師冤枉偷班費,他不知所措,哭著砸了自己Ṫű̂⁴的小金豬要去填窟窿。
我知道以后穿著校服就沖到小學要求調監控,讓那個老師當著全校師生的面ƭũ⁵跟他道歉。
那天傍晚他跟在我屁股后面,一言不發。
我恨鐵不成鋼,回頭罵他窩囊。
小野卻只仰天看我,滿臉崇拜:
「姐姐,你是我的偶像!」
爸媽離婚那年他十一歲,我十七歲。
我跟媽媽去了很遠的城市,離開那天他在車后面邊追邊哭,大喊:
「姐姐!我以后要成為很厲害的大人,換我保護你!」
我的傻弟弟善良、軟弱、正直。
怎麼可能是混世魔王呢?
害,不可能的。
前段時間小野還給我發過照片。
少年抽條,沒了嬰兒肥,變得清爽帥氣。
戴著黑框眼鏡,留著乖乖劉海,正在做題的樣子跟小時候也沒什麼區別。
我又開始擔憂,像他們那些壞學生,對同名同姓的乖學生會不會惡意更大。
以小野的性子,受了欺負肯定也不會跟家里說。
我今天只是來看看工作環境,明天才開始上課。
便給小野發了信息:
「在學校怎麼樣?有什麼不開心的一定要跟姐姐說啊。」
對面很快回復:
「姐姐你放心,我挺好的,這會兒在跟同學討論數學題呢,中午找你聊哦。」
「嗯,好好學習,有事跟姐姐說。」
我松了口氣。
看起來不像不開心的樣子。
我到他就讀的高中當數學老師的事情沒跟他說,是想給他一個驚喜,他要是在學校看見我一定很開心。
想到這里我嘴角上揚,想偷偷去看一眼他。
小野上的是重點班。
從辦公室過去有條近路。
第1章
我剛走過去就聽見一聲哀嚎:
「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野哥!別打我了……」
我頓時停住腳步,看向小樹林。
只見那里圍了三四個學生,中間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流著鼻血,正驚恐地坐在地上不停后退。
他面前的那人背對著我,雙手插在口袋里,吊兒郎當。
一頭紅毛格外扎眼。
語氣輕蔑:
「知道錯了?」
「知道!我再也不敢了!」
紅毛拿出手機對著那人拍:「衣服脫了,學個狗爬看看。」
欺人太甚!
就算我不是老師,是個路過的任何一個人都看不下去這件事。
我正要過去制止,突然看見那紅毛露出一個側臉。
猛地停住腳步。
等等……
是我眼花了嗎?
怎麼……有點眼熟。
有個可怕的猜測讓我不敢上前。
我拿出手機又發了條信息。
「小野,在教室嗎?」
只見紅毛在手機屏幕上快速點了幾下。
我這邊便收到了回復。
「對呀,怎麼啦姐姐?」
我深吸一口氣:「姐姐想你了,給我自拍一張照片看看,就現在拍。」
紅毛拿著手機撓了撓頭,一把摘了同伴的黑框眼鏡架上,摘了脖子上的大粗項鏈,然后湊近拍了一張不帶環境的自拍,搗鼓了幾下后我收到了照片。
……
他還把紅毛 P 黑了!
我氣得手抖。
天塌了。
七年不見,我人畜無害的弟弟變學校刺頭了。
陳問野!
在我面前裝乖學生裝得挺累的吧。
那姐姐可要好好給你一個驚喜。
我拿出口罩戴上,大喝一聲:
「你們干嘛呢!」
2.
幾顆腦袋齊刷刷看向我這邊。
我走過去擋在被欺負的那男生面前,盯著陳問野質問:
「染頭,打架,欺負同學,你們是黑社會還是學生?」
陳問野皺眉打量我。
「你誰啊?」
他旁邊幾個男生開始議論:
「沒穿校服,轉學生吧,看著這麼老,估計是留級生。」
「喂,大姐,這小子跟我們老大有點恩怨,你少管閑事。」
……
后面鼻青臉腫的男生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拉著我衣擺說:
「同學,幫幫我,陳問野要打死我。」
陳問野臉色一變,罵罵咧咧就走了過來。
「你他媽的裝什麼?」
見我擋在他們中間。
陳問野漂亮的眉毛擰起來,不耐煩地盯著我:
「讓開。」
他的眉眼跟小時候乖乖叫姐姐的樣子慢慢重疊。
我頓了頓,突然有些難過。
我那麼乖一個弟弟去哪兒了?
「不讓又怎麼樣?」
身后的男生見有我攔著,趁他們幾個不注意,轉頭就跑。
「這小子還敢跑!」
那幾個小弟要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