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開企劃部的會議室,「我請他們喝點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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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必緊張,我又不是你們的上司,我撐死也就算個家屬。」
我笑著跟面前落座的這幾個人打招呼。
「和各位見面啊,其實是我這個年輕人想和各位前輩學習。」
我的語氣,客氣又溫柔,給了這幾個領導一種好脾氣的感覺。
「我想問下,人事部招聘員工是靠抽簽嗎?」
「員工考評是靠送禮嗎?」
「從我邁進集團的門,員工亂用電梯、值班人員閑得發慌、辦公室里沒有張貼規章制度,隨便轉轉發現全是問題,這是傅氏的特色嗎?」
「怎麼,行政部也在日常沉淀嗎?」
「我隨手翻開一個企劃案,也是讓我大開眼界。」
「我唐晚也在總裁的位置坐了幾年了,頭一次知道送到手里的企劃案還需要一個字一個字地修改。」
我的笑一直很標準,但我看他們笑得已經不太自然了。
「我還以為只要簽個字就行了呢,看來是我太懶了?」
「不知道是我們唐氏的員工太能干了,還是貴司廢物太多了?」
幾位年過四十的領導想必是沒聽過這麼「溫柔」的請教吧,我看他們臉色都不太好。
「各位一前怎麼想的,我心里清楚,云書是個性子好的,但沒關系,我有信心能把他教壞。」
「所以各位,可以好好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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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書散會時,我正靠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玩手機。
「等久了吧?我收拾幾個文件,咱們就回家。」
他眉間有明顯的疲憊一色,但還是第一時間問我待得好不好。
他走向自己的辦公桌,有點詫異地轉了一圈。
上面層層疊疊的文件此刻已經消失不見了。
「傅總,」秘書快步走進來,雙手遞上一個很薄的文件夾,「我們重新整理了一下最近的項目文件,這是精簡后需要您簽字的。」
我挑了挑眼角,你看,這不是挺會的嗎?
果然啊,人教人學不會,事教人一下就會。
傅云書疑惑地看了秘書一眼,又看向我。
我甜甜一笑:「傅總治理有方。」
晚上出集團的時候,路過的每個員工都學會了客氣打招呼。
盡管普通電梯那邊排上了隊,也沒有人過來蹭傅云書的電梯卡。
路過的幾個辦公室里,大家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忙自己的活,空白的墻上貼上了新印的規章制度。
傅云書一邊走一邊打量,偶爾還看我一眼。
我則裝傻充愣,挽上他的胳膊。
你瞧,人啊就跟彈簧一樣,不壓一把不知道有多大能力。
去吃飯的路上我還夸他:「這集團,一般人可駕馭不了!」
他無奈地握著方向盤笑。
我看著他認真開車的側臉,問他:「傅云書,我希望你知道,你優秀得足以匹配天下所有的夸贊。」
他沉默了幾秒,有些淡然地說:「我上學時每個老師都夸我。」
他在避重就輕,我卻抓住重點。
「所以,你很少聽到家里人的夸贊,對嗎?」
第4章
「我爸媽一向都是嚴肅的,我明白的。」
他明白個屁啊,我那小姑子隨手畫幅小學生水平的油畫都能被我那婆婆發個朋友圈。
「我是老大,爸媽對我要求高,都是為我好。」
他溫柔的聲音,帶著自我說服的意味。
為你好,為你好,怎麼豪門大院也來打壓式教育這一套!
「你怕不夠好就會讓父母失望,你覺得你有責任滿足家人的期待,你希望所有人都滿意和高興,唯獨忘了你自己。」
我平靜的語氣在車里一字一句回蕩,傅云書沒有說話。
但我看見他的嘴角僵住了,攥著方向盤的手愈發緊了。
「這是病,我給你治。」
我說這話時,有點緊張不敢看他,畢竟我們是聯姻,原本該互不干涉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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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改變一個人的性格不是一件能速成的事,得有耐心。
我還特地請教了一些學心理學的朋友,向他們取經。
在我日復一日的努力下,還是初見成效的。
雖然逢年過節回公婆家吃飯時,他還是會去給陳阿姨打打下手,但他已經不再會因為弟弟妹妹的一句使喚,便放下原本在干的事;
也不會因為公公婆婆的一個皺眉,便顯得局促不安Ṭų₈,想做點什麼去彌補;
弟弟偷跑過來習慣性地跟他要額外的零花錢,他也會板著臉詢問具體的事由;
他雖然還是那樣一個溫溫柔柔的人,但是在這個家里他明顯放松了一些。
我深感欣慰啊。
晚飯后,公公叫了云書去書房,估計是要聊些公司業務。
可我在臥室已經輸了十萬歡樂豆,他還沒回來。
我便打算去叫他,可剛走到書房門口,并不怎麼隔音的門傳出公公訓斥的聲音:
「你最近的心思都用在哪兒了?你鄧叔跟我說,你現在都不怎麼加班了是吧?」
「這個季度為什麼沒有達到預期的增長?集團的發展關乎每一位董事的利益,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職權的?」
「傅云書,你肩上擔的責任想必不用我再陳述了,傅氏離我當年創下的輝煌成績,還差得很遠,你還有很多地方要好好努力,要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得替你操多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