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他的描述后，父母深感虧欠。

也終于明白，原來不是給孩子好的物質條件，就是愛他了。

母親拉著顧澤的手。

「阿澤，你不要因為覺得自己不純粹而產生歉意。

「其實說得功利一點，社交的底層邏輯就是利益交換。

「發小之間呢，由于從小生活在距離近的環境里，再加上小孩子純粹，很容易交到非常好的朋友，這也是現實生活中很多人覺得最好的朋友是發小的原因。

「好朋友呢，三觀相似，追求的東西差不多，喜歡的東西也有交集。玩的時間長了，就會慢慢交心。

「至于普通朋友呢——其實每個人都可以成為普通朋友，也可以成為對手，只在一念之間。

「生活中的泛泛之交實在是太多了，沒必要劃分得很清楚。在確保一個人不損害你的利益情況下，多個朋友也沒什麼損失……」

母親的話很快點醒了顧澤。

過了一會兒，父親也和他單獨聊了聊。

「孩子，我和你媽都是做生意的，朋友自然是非常多，全世界各地都有。

「我們其實不是那種很外向的人，但是，我們從來都不畏懼社交以及交朋友。

「多條朋友路好走，這是整個商界公認的，但并非說明不真誠。

「等你經歷了事情徹底長大時，你就會發覺，你媽說的話越來越有道理，交友的底層邏輯就是利益交換，有人交換情緒價值，有人交換商業合作……

「我們很抱歉由于頻繁搬家，讓你沒有那種從小玩到大的發小。

「但從此以后，我們可以保證，再也不會搬家了，我們家可以徹底立足在這片土地上，爸爸的生意也會越做越大，讓你有追求自由、肆意享受人生的底氣。

「人生只是一場機遇，可以當成游戲，也可以當成一次體驗機會。不入局的時候，游戲才最好玩……」

顧澤一夜之間長大了很多。

不再討好朋友。

有共同話題的人就相處。

實在相處不來的，也不勉強。

漸漸地，他真的交到了知心朋友。

從前看重的友誼，隨著年齡的增長，竟如此不值一提。

原來人生，只需要有三五個摯友便足矣。

不需要一大堆刻意強求來的朋友。

……

高一這年，顧澤進入港城最好的學校。

在這里，家里有錢有權的孩子一大堆。

十年前，顧家尚未成為圈子里的 top。

顧澤為人處事很妥帖。

但是，那張好看的臉，實在讓他沒辦法低調。

新學期，他驚奇地發現，從前幫過他的女生，成了他的同桌。

顧澤有些欣喜，但隨后，他發現那個女生根本就不記得自己。

剛準備學孔雀開屏，他就瞬間萎了。

……

一次，聽聞傳說中的校霸要約自己打架，他樂了。

隨口打聽了一下原因，他笑得不可開交。

聽說那校霸的原話是：「原本我是班級倒數第一，可以和正數第一江愿當同桌，順便還能培養一下感情追她，結果，那個腦殘居然把我的倒數第一給搶了……」

放學后，他在校園里溜達了一圈，回到了教室。

那個大塊頭校霸就是在這里約的他。

推門進去之前，他聽到有女生在講話。

第7章

「哎呀，你干嘛和他計較？你都說了他是腦殘，那你跟腦殘計較什麼？

「聽我的，別搭理他了。

「哎呀，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他，你瞎想什麼？

「我怎麼可能不向著你？我當然向著你呀，我們從小學就是同學……」

「哎呀別問了好嗎？我不喜歡他。當然, 我也不喜歡你, 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和他糾纏……整天打打殺殺的，要上天呀？」

顧澤的表情從「嘻嘻」變成了「不嘻嘻」，默默地離開了。

那個大塊頭校霸真的不再針對自己。

但他始終忘不了在教室門口聽到的話——

「你都說了他是腦殘，那你跟他計較什麼？」

別人罵自己也就算了。

難道新同桌也是這麼想的嗎？

顧澤想不明白。

訂了好幾盆花后，顧澤坐在自己家人工池塘旁邊扔了一瓣又一瓣。

討厭江愿, 不討厭江愿，兩個選項。

顧澤決定讓花替自己作出答案。

結果, 每次到了最后一瓣花都是討厭。

二話不說，顧澤又訂了一桶。

終于，花瓣扔完了。

這次, 最后一片是「不討厭江愿。Ťü₊」

根據花瓣指示, 顧澤決定不討厭江愿。

剛一回頭，就看見一向好脾氣的母親虎視眈眈地瞪著自己。

「天殺的, 兔崽子, 你到底想干嘛？

「人工池里面飄了一池的花瓣, 你是要進去洗澡嗎？花瓣浴？

「你考倒數第一，我還沒跟你計較呢, 你又搞這一出, 我看, 生你還不如生一塊叉燒……

顧澤拔腿就跑，邊跑邊喊。

「放心吧, 放心吧, 媽，我以后再也不是倒數第一了……」

以后。

再也不是倒數第一了。

是正數第一。

他決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

成績好能力好的花花公子才是風流。

成績不好, 那是二流子。

隔天，在學校餐廳吃飯時, 顧澤聽見隔壁桌的江愿坐在那里吹牛。

「你們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多驚險？

「他攔著我說喜歡我，說要給顧澤一個教訓, 還張口閉口罵人家腦殘。

「我這能忍嗎？我可是社會好青年, 當即就把那個人上上下下捧殺了一番，夸得他找不到東西南北……

「最后, 在我的努力勸說下，他終于決定積極向上, 再也不找顧澤的麻煩了……

「顧澤那細胳膊細腿的，被打一頓可就慘了……人家也沒啥吧，大劉非得罵人家是腦殘，我看他自己才是腦殘呢……」

「像我這樣的大好人, 真的不多見了……哎, 調解矛盾我最在行了。」

「不行, 我的英勇事跡不能埋沒了, 我決定讓我爸給學校捐幾個報社, 歌頌一下我的英勇事跡……」

一群女生笑成一團, 紛紛調侃江愿臉皮厚……

顧澤靜靜地聽著。

原來，在她的心里，自己不是腦殘。

但是, 說他細胳膊細腿可就不行了！

所以從今天起，他決定，盡早練出八塊腹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