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損毀嚴重,消防正在對傷員施救,救護車已到……」
季桐這個專業人士負責高效溝通。
交警很快說明情況,還發來現場照片。
我幸災樂禍了!
陸定嶼估計是車速過快,急轉彎時沖出護欄,撞到山體上。
氣囊全彈出來了,人倒是還活著。
但整個車頭完全變形,他的腿被死死卡住。
消防正在切割車體救他呢。
更有意思的是,他行駛了一百多公里,還要被救護車送回來市里做手術。
公婆急得團團轉,我光會哭哭啼啼。
還是在季桐的提醒下,才想起收拾東西去醫院。
我們跟現場實時連線。
畫面中,陸定嶼被救出,臉色蒼白如紙,右腿🩸肉模糊。
說的第一句話卻是:
「我手機呢?」
醫護人員幫他套上氧氣罩,好心舉起手機給他看:
「你手機損毀了。你的父母、妻女都連著線呢,你要挺住。」
是啊!
至親都在線。
但他的至愛卻另有其人。
他摘掉氧氣罩,再次乞求:
「我要打電話。」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看起來奄奄一息。
仍堅持要給溫若可打電話,告知車禍的消息。
可惜,電話還沒接通,他就昏死過去了。
他們的愛情,盡管沒人能理解,依然感天動地。
季桐替我叫屈,譏諷陸定嶼「死了都要愛」。
連線被掛斷,公婆除了擔心兒子,沒有任何表態。
但這都不耽誤我演繹悲傷的風中小白花。
半個多小時后,救護車呼嘯著抵達,陸定嶼被推進手術室。
我們詢問他的傷情,醫生只扔下一句:
「傷得不輕,生命體征減弱,需要進一步檢查。」
報應來得真快!
我嘴角忍不住要往上翹,立即伏在季桐肩頭,假裝哭得要昏死過去。
婆婆親眼見到陸定嶼的慘狀,突然發瘋扯住我的手臂:
「你為什麼不攔住他?啊?
「明知道他喝了那麼多酒,還讓半夜開車上高速。」
5
呵呵!終究還是怪在我頭上了。
兒媳婦永遠是外人,錯的也永遠不會是他們兒子。
好在我第一時間就和季桐商量,防他們一手。
我縮著那只被包扎起來的手,委屈巴啦:
「媽,我也想攔啊!
「監控你們也看到了,他鐵了心要去找溫若可,我攔不住哇。」
婆婆沒理也想爭三分,鐵了心要把帽子往我頭上扣:
「攔不住你不知道打電話給我們?
「再不行,你打電話給交警,舉報他酒駕,交警還能攔不住嗎?」
季桐把我護在身后。
作為我的后援,她說話半點不客氣:
「荔荔沒攔嗎?是陸定嶼從她身上搶走車鑰匙,拋妻棄女自己去找死。
第3章
「還打電話給交警舉報酒駕呢,事后諸葛亮誰不會當?你們從接到電話到出事,這麼長時間,怎麼也沒見你們舉報?
「陸定嶼那樣對荔荔,她沒當場跟陸定嶼同歸于盡就不錯了。」
季桐常年在法庭上唇槍舌劍,這會兒火力全開。
婆婆被她說得啞口無言,迅速把話題轉移,讓她不要多管閑事。
公公蹙著眉大喝:
「夠了!這事不怨荔荔。
「人已經傷了,不要吵吵影響醫生救治。」
婆婆癱坐在椅子上,邊哭邊罵:
「日子過得好好的,定嶼怎麼這麼傻啊……都怪溫若可這個害人精!」
她終一直想起溫若可,找到宣泄對象了。
罵罵咧咧停不下來,可根本沒人理。
沒過多久,有醫生從手術室里出來:
「陸定嶼家屬,有份手術同意書,你們誰簽?
「患者右腿骨質重度損傷,大血管損傷,需要截肢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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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跟生命孰輕孰重,根本不需要掂量,只能簽字同意。
我跟著婆婆,哭求醫生保住陸定嶼的命。
經過幾小時搶救,陸定嶼沒死成,被推進 ICU,說要觀察到穩定。
這個結果,讓我感覺有點遺憾。
眼一閉頭一歪,又表演了大悲大喜后暈倒。
醫生說我剛出月子身體虛弱,加上受到沉重的打擊,建議多休息。
總算可以回家了。
我到陳姐那里看到熟睡的女兒。
把季桐拉回房,交給她陸定嶼簽的《股權轉讓協議》。
「桐桐,拜托給你了!先辦公司的事。
「他現在少條腿,溫若可不一定要他,我擔心會反悔,不同意離婚。」
我還得刺激陸定嶼繼續發瘋。
最好不顧死活跟我去領離婚證。
季桐接過協議,欣然答應。
隨后抱著我安慰:
「荔荔,難受就好好哭一場。
「看到你這麼堅強、冷靜謀算,我反而更心疼了。」
她不知道,我還有過和女兒雙雙墜樓的經歷。
現在我的心,比在大潤發殺魚到退休的人都硬。
「陸定嶼心里只有溫若可,對我的愛全是偽裝。
「我不過是他的退而求其次,是他無處安放的那些愛意的收容所。
「所以,沒我什麼可難過的,為這種人不值得。
「為他難過我還不如心疼車子,還沒到手的資產被他撞得稀碎。」
季桐跟我認識十多年,大概是頭一次看到我這樣灑脫。
她像條魚似的,嘴開合幾下,卻沒發出聲,最后沖我豎起大拇指。
我讓她放心回家休息,全力幫我辦理公司的轉讓。
然后躺在床上給我爸媽寫小作文。
把事情始末和我的打算一口氣說清楚,拜托他們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