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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人吃飯,年入百萬。
今天的雇主讓我去見她十年未見的親爹,酬金三萬。
老人指着滿桌我最厭惡的苦瓜香菜,熱淚盈眶:“孩子,這都是你最愛吃的。”
我胃裡翻江倒海,瞬間明白,這頓飯,我替錯了人。
可當我對上他身邊那個女人審視的目光時,一個更冷的念頭冒了出來——
飯桌上可能不止我一個“演員”。
我叫林潇,職業是“人生替身”。
相親、談判、分手、道歉隻要客戶肯掏錢,我就能變成他們需要的任何人,出席任何尴尬飯局。
入行三年,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自诩從未失手。
直到經紀人将“張薇”的單子派給我。
“替她見十年未見的親爹,陳立生。神态要疏離,但帶點虧欠。酬金三萬,訂金一半。”
聽起來是常見的親情破冰戲碼,對我來說毫無難度。
約定地點在城中最貴的中餐廳“靜園”。
包廂裡鋪着暗紅地毯,空氣中充滿着金錢的味道。
我推開門,見到了陳立生。
他比資料照片蒼老許多,頭發花白,穿着體面的深色唐裝,眉宇間萦繞着揮之不去的疲憊。
他看到我時,渾濁的眼睛驟然亮起,充滿激動以及深深的愧疚。
“薇薇,你來了。”他聲音沙啞。
我按照劇本,微微垂眼,疏離地點了點頭:“陳先生。”
這聲“陳先生”澆得他眼裡的火苗瞬間黯淡。
他頹然坐下,苦澀地笑着:“好,好,來了就好。”
他身邊還坐着個女人,三十多歲,妝容精緻,氣質娴雅。
“這是你李阿姨,李月。”
李月朝我溫和地笑着,但我捕捉到了她笑容背後一閃而過的審視。
李月朝我溫和地笑着,但我捕捉到了她笑容背後一閃而過的審視。
那眼神精準而又冷漠,在我臉上快速掃過,仿佛在辨别一件藝術品的真僞。
我心頭一凜,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
菜品逐漸端了上來。
看到那盤淋着麻油的香菜,我胃裡一陣翻攪,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
緊接着,苦瓜釀肉、芹菜炒蝦仁、清炒茼蒿
滿桌的菜肴,對我而言,無異于一桌精心準備的毒藥。
我的胃液瞬間上湧,一股酸腐氣息直沖天靈蓋。
我感到一股涼意順着脊椎爬上來,指尖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劇本裡,張薇的喜好明明是甜食和海鮮!
“薇薇,快吃,快吃啊。”陳立生用公筷給我夾了一大筷子香菜,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哽咽,“這都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爸爸爸爸都記得。你離家這些年,我每次想你,就自己做這些菜,好像你還在我身邊一樣。”
包廂裡的燈光晃得我有些眩暈。
我看着碗裡那堆綠得發亮的香菜,腦子裡隻剩一個念頭:完了,這頓飯,我替錯了。
但我不能慌。
我是林潇,業内最專業的替身。
我擡起頭,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微笑,迎着陳立生和李月探究的目光,用近乎自虐的平靜,夾起那筷子香菜。
香菜一入口,我差點當場吐出來,隻能死死抵住後槽牙,忍住那股從胃裡翻湧上來的惡心。
“謝謝爸。”
陳立生見我吃了,眼淚終于掉下來:“好吃就多吃點,多吃點。”
坐在對面的李月突然開口,聲音很溫柔:“薇薇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口味一點沒變。不像我們家小傑,口味天天變。”
她一邊說着,一邊給我盛了一碗芹菜根炖的湯。
我端着湯碗的手指關節泛白。
這是在試探我。
那頓飯我吃得無比艱難,李月話始終不多,隻是安靜地給我添茶倒水,眼神卻從未離開過我。那目光裡的審視,漸漸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