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來就爭相開脫責任。

「江老師，夏秋拍擦邊舞視頻，是她自愿的！」

「對！她家里缺錢！上次我們偷偷錄到她跳舞的視頻發到網上，小火了一波，然后她就想靠自媒體賺錢！」

「她說要直播，我就把我媽淘汰的手機三百塊錢賣給她了。」

「夏秋身材好，長得又漂亮，第一次直播就漲了一萬多粉絲，還有人給她打賞，她平時就拍拍跳舞的視頻，發到賬號上維護活躍度，老師，真不是我們逼她的！」

我口頭教訓了她們幾句。

打聽到他們平時放學后常去的地方。

放學后，挨個去找了一圈。

臺球室沒有，網吧也沒有。

甚至連 KTV 我都去找了。

包廂里烏煙瘴氣，我沒看到夏秋，轉身就要走。

有一個綠毛的小伙子，忽然叫住我。

「這不是校霸他姐姐嗎？怎麼上我們這兒來了？」

「你和江池野是親姐弟嗎？他在家里也是跪著服務你的嗎？」

「看著我干什麼？想讓弟弟們給你也磕一個？」

他瞇著眼，上下掃了我一圈，臉上露出興奮的笑。

「我要是跪下，那你就得趴在我身下叫哥哥了！」

旁邊幾人放肆大笑，好像幻想出我被他們騎在胯下凌辱的畫面。

看我站在門口不說話，有一個紅毛大著膽子靠過來，打著鼻環的鼻子翕動幾下。

「姐姐好香啊——可以讓弟弟們親一下嗎？」

說著，還伸手勾了勾我的頭髮。

我抬眼看了眼角落的監控。

反手關上了門。

在他的手碰到我的一瞬間，反手擰住，一拉，一抖。

「啊——」

紅毛嘴里發出慘叫，捂著脫臼的手腕在地上打滾。

另外幾個人立刻朝我圍過來，嘴里罵罵咧咧地說著臟話。

我從包里拿出甩棍，對著幾人點了點。

「一起來吧。」

11

派出所里，江池野氣喘吁吁地趕到。

身上還穿著校服。

他冷著臉，眉宇間全是戾氣。

「姐，他們傷到你沒有？」

我拍了拍他的肩，錯開身，讓他看到角落里抱頭蹲下的幾個紅綠燈。

這幾個人有前科，加上 KTV 里有監控證明。

是他們騷擾在先，我是正當防衛。

包廂里砸壞的東西，全部由他們來賠償。

回去的路上，江池野得知我是為了找夏秋，皺著眉教訓我。

「姐，你不是教過我，先保護自己，才能保護別人嗎？」

「你看看今晚多危險！」

「我要是不在，都沒人送你回家！」

我被他叨叨得頭疼，開車把他送了回去。

不光江池野說我。

就連在學校的同事，也明里暗里告訴我。

像夏秋這樣的學生，爛泥扶不上墻。

初中讀完就直接輟學回家，找個廠上班，再過兩年，家里給介紹個對象，早早就結婚生孩子。

「小江，你只是個實習老師，學校的事情就夠你忙的了，居然還有閑心去挨個談話。」

「了解你的說你認真負責，不知道的只會說你多管閑事，白費工夫！」

我半開玩笑地回他：

「沒辦法，誰讓我跟她有緣，看她第一眼就像自己妹妹。」

同事搖著頭捧著茶杯走了。

我也不甚在意。

夏秋的家庭資料上，只寫了他哥哥的聯系方式。

我總等著她主動卸下防備，可這招行不通了。

左思右想，我還是撥通了他的號碼。

很快，對面傳來一道略帶沙啞的嗓音。

「喂，您好，哪位？」

第4章

「請問是夏秋的哥哥嗎？我是她英語老師，江楠。」

「您現在方便嗎？我有些事情需要和您溝通一下。」

意料之外，夏秋的哥哥性格很好。

聽我說完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后，他立刻表態，周六就趕回來。

我和他約好，周六正好過去做個家訪。

12

周六，我提前半小時到了夏秋家。

剛下車，正好碰到她端著塑料盆出來。

夏秋一看見我，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

「江老師，你怎麼來了？」

「今天和你哥哥約好來家訪。」

夏秋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

「你找我哥了？他在外面讀大學，回來一趟要坐六個小時的汽車，一張車票是他一個星期的生活費。我都告訴你了，不要找我的家長，手機我不要了，為什麼非要管我？」

我怔住。

「夏秋，我并不知道你哥……」

她閉了閉眼，垂頭緩了一下，對我說：

「江老師，你真的很想幫我嗎？」

「那你跟我進來吧。」

夏秋家的院子打掃得很干凈。

堂屋的門推開，半邊墻上整整齊齊貼著獎狀。

左面寫著她哥的名字，夏北。

右邊的，是夏秋。

獎狀持續到初二上學期，原來她曾經也是三好學生。

她帶我走進一個房間。

門剛推開，空氣中就飄來淡淡的尿騷味。

我定睛一看，靠墻的單人床上，躺著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

他眼窩凹陷，嘴角還流著涎水。

夏秋平靜地開口：

「我媽跟人跑了之后，我爸就瘋了，整天喝酒，終于把自己喝成腦梗死。」

她剛說完，身后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小秋，你帶朋友回來了？」

我扭頭看去，老人形容枯槁，滿頭銀髮。

佝僂著背，端了一筐玉米，走得極慢。

「奶奶，這是我老師。」

夏秋走過去，接過筐子，扶著她奶奶坐下。

我怔住。

沒想到夏秋家里的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難得多。

「我家出事以后，我奶奶哭瞎了眼睛。」

「村里補助的錢，連買藥都不夠，我哥還要勤工儉學，每個月往家里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