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藏起來，我又翻出來，還得意洋洋地沖他一翻衣擺，上面用黑色水性筆寫著：

「聶崢小氣鬼！」

他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我十六歲生日的前一夜，他親了親我的額頭，臉有些微微發紅地捧著我的手。

「霜霜，明天我有話跟你說。」

可是第二天，我等他等到十二點，他沒有來。

動物奶油蛋糕化了，融成噁心的形狀。

整整一周，他都沒有出現。

我給他打電話、發消息，統統沒有人接，我還以為他出事了！

後來他好不容易回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我去問他的時候，他什麼都不肯說，反而開始一味地和我保持距離。

他說。

「霜霜，你長大了，我們要保持距離。」

為什麼？

長大了就要和哥哥分開嗎？

那我寧可不要長大。

他開始不再和我一起上下學，周末也不再陪我玩，更不要提擠在一張床上。

我以為是我哪里惹他不高興了。

可是無論我怎麼做，他好像都離我更遠了。

直到有一次，我去他們班上的時候，聽見有他的同學問他。

「崢哥，周末校花約你你去嗎？」

周圍頓時有人起哄。

「那可是尤婉啊，學霸配校花，他倆站在一塊就是一部青春偶像劇好嗎！」

「校花對崢哥的心思誰看不出來，嘖嘖嘖，崢哥不愧是哥，就是牛逼——」

「那你那個老來找你的小妹妹怎麼辦？」有人笑著打趣，「也就是年紀小點兒，長大了估計不會比尤婉差。」

聶崢的聲音懶洋洋的，「打住，別扯上她，那可是我妹，我又不是禽獸。」

我咬著嘴唇，沒有再聽下去，轉身跑了。

我跟聶崢進入了冷戰期，雙方父母察覺不對，剛好中秋節到了，兩家人一起吃飯，父母又笑著打趣，卻被聶崢冷著臉拒絕了。

「我才不會喜歡她。」

「我只是把她當妹妹。」

雙方父母都很意外。

「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妹妹了嗎？」

聶崢有些不耐煩了。

「我又不是一個喜歡未成年小女生的變態！以后讓她別來班上找我了，煩死了！」

「你以為我跟你們一樣——」

他驟然住口，轉身就走，門在身后砸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我被他盯著下意識低下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胸，想起每次去他們班的時候，同學們的起哄。

想起他上次說周末和校花約會。

他們現在已經進行到了哪一步了呢？

牽手、擁抱，還是……親吻？

我忍住眼淚，也起身走了。

「我吃飽了。」

「霜霜！」

我聽見身后大人們在叫我，可是我什麼都不想聽，自顧自回了自己房間。

尤婉追聶崢追得轟轟烈烈，沒多久，他倆就在一起了。

他在學校真的太出名了，高中部永遠的第一，競賽全能，在籃球場上帥得讓人尖叫，全校一半女生都喜歡他。

我見過好幾次他和尤婉一起出去，他們手拉著手，尤婉真的很美，笑起來也很甜。

當著聶崢的面，她溫柔地喊我妹妹，夸我可愛。

可是聶崢不在的時候，她卻換了一張臉。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喜歡阿崢，離他遠點。」

聶崢去買冰淇淋回來，一個抹茶的和一個草莓的，我喜歡抹茶的，可尤婉抱著聶崢的胳膊撒嬌。

「我想要抹茶的。」

我惡狠狠地盯著他，他竟然真的把我喜歡的抹茶口味給了尤婉，剩下那個草莓的遞給我，我扭頭就走。

第2章

我才不要別人挑剩下的東西。

我和聶崢的關系徹底降到冰點。

雙方父母也無計可施，聶崢仿佛進入了某種叛逆期，跟家里關系也鬧得很僵，說不了三句話就要吵架。

後來我高三那年，我爸媽出去旅游的時候遭遇車禍，雙雙遇難。

我家沒有別的親人了。

我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子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誰來都不開門，抱著爸媽的照片流眼淚。

可是當天晚上，有人在外面敲我的窗戶。

我嚇得汗毛都立起來了。

我住在三樓！

我抄起聶崢送我的水晶球，戰戰兢兢地走到窗戶邊上，卻看見聶崢像只大蜘蛛一樣掛在窗外，手里還拎著一份蟹黃小餛飩。

是我最喜歡的城北那家的，從來不外送。

他從大學請假趕了回來。

看見我發呆，他又伸手敲了敲窗戶，示意我趕緊開窗。

我打開窗戶后，看見他輕而易舉地跳進來，遞了還熱著的小餛飩給我，額上還帶著汗。

「聽說你幾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了，來，趁熱吃。」

我覺得眼圈一陣陣發酸。

「你不是不理我了嗎？還來干什麼？」

他沖我張開手臂，問我。

「怕不怕？」

我看了他好久，眼圈一點點紅起來，伸手抱住他。

他伸手回抱住我，一下一下拍著我的背，下頜擱在我的發頂。

許久，他說。

「別怕，有哥哥。」

那個晚上，我們像兩只相互取暖的小動物一樣抱在一起。

處理完我爸媽的后事之后，聶崢的父母收養了我。

我們之間好像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我以為我們的關系恢復了，還特意查了在一個戶口本上無血緣兄妹想結婚怎麼辦，還為這件事發愁了很久。

我不想和他分開。

後來我想，那就把我自己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