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孟清慈死了?
“不、不會的,不可能……”
明明一個小時前,程予桉才親自把孟清慈送去了機場,他清楚的記得當時她的聲音,眼神,甚至她身上穿的衣服的顔色。
那麼鮮活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之間就沒了呢?
不,她一定還活着!
程予桉連忙彎腰撿起手機,手指不停的瘋狂的點動了一分多鐘才将屏幕解鎖成功,本該在平流層穿梭的航班号此刻正漂浮在推送欄裡,後面跟着失事兩個鮮紅的字眼。
程予桉手指按在玻璃上試圖校準焦距,冷硬的觸感卻沿着指腹攀爬,整條手臂迅速結晶成冰川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在發抖——不,是整座樓都在震顫。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出醫院,也不知道怎麼上的車。
黑暗籠罩的雨夜,黑色的邁巴赫在高架橋上一閃而過,油門被程予桉踩到最大,猩紅的雙眼死死盯着前方。
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
淩晨的機場擠滿了人,尖叫聲、哀嚎聲、痛哭聲、怒罵聲混為一團。
“為什麼為什麼飛機會出事……”
“還給我,把我家人還給我!”
“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啊!”
……
無數人溢出的巨大悲傷化成一隻無形的大手,将程予桉的身體死死擠壓成一團,讓他喘不過一點氣。
他吃力的朝人海中擠去,眼前的一切就像慢鏡頭一般。
他看見有人在撕扯,有人在怒吼,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痛不欲生。
他竭盡全力的擠到櫃台前,用嘶啞的聲音詢問着眼前的工作人員,可嘴巴張了半天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您好,請問您是哪位遇難者的家屬?”
工作人員大聲的問詢着他。
遇難者兩個字像是一把重重的錘子狠狠敲擊着他的腦袋,讓他耳鳴眩暈。
程予桉的大手緊緊抓住櫃台的邊緣,指節用力到泛白。
“孟清慈、我……我是孟清慈的家屬。”
或許是怕工作人員聽不清楚,程予桉又重複了一遍。
“我是孟清慈的家屬。”
“我是孟清慈的家屬。”
程予桉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問工作人員,飛機是真的失事了嗎,所有人都真的遇難了嗎,孟清慈是真的沒了嗎?
等真到了這一步,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像一個木偶一般,被工作人員操縱者,工作人員問他什麼他就答什麼,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終于工作人員給了他一張紙:“這是孟清慈女士的遇難确認書,但請您在這裡簽字。”
一張印有孟清慈黑白頭像的紙張遞到了程予桉的面前。
他睜大眼睛想要用力的看清紙張上的字,可是無論他怎麼揉自己的眼睛,最後連一個字都看不清楚。
程予桉慌張的抓住旁邊的人的手:“不好意思,你能幫我看看嗎?”
“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那人原本就憤怒不已,但當他看清紙上的字後,憤怒又變成了悲哀。
“節哀,上面說您的妻子也在這場飛機失事中遇難了。”
頓時,程予桉的喉間湧上鐵鏽味,領帶化作蟒蛇絞緊氣管,視網膜邊緣泛起雪花噪點。
遇難兩個字正在意識深處燃燒,灰燼落進胃袋引發連鎖痙攣。
程予桉跌跌撞撞的往後退去,直到他撞到柱子上,渾身像失去力氣一般滑坐在了地上。
他忽然聽見自己喉嚨裡溢出幼獸般的嗚咽——那聲音陌生得可怕,像是從别人的胸腔裡借來的悲鳴。
“啊……啊……”
接下來的一切對于程予桉來說就像做夢一般。
在廣播聲中,程予桉同其他渾渾噩噩的人一般簽字領遺物,說是遺物,不過是飛機墜毀後,法醫和警察在孟清慈所坐的座位上找到的一點點灰燼。
這一點點灰燼被法醫鄭重的放在了骨灰盒子裡,經過鑒定和确認程予桉簽字後,最終又被鄭重的交給了程予桉。
程予桉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麻木的抱着孟清慈的骨灰盒朝外走去。
一路上無數的工作人員都面露悲傷的跟程予桉說着節哀和對不起。
但程予桉就好像沒聽到一樣,拖着如灌了鉛石一般的腳一點點的朝機場外挪去。
然後麻木的啟動車子朝家的方向駕去。
等程予桉到家後就發現隻有一群人等候在家門口。
那些是程予桉的兄弟,還有林微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