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琳琳的錄取通知書送到時，我正在廚房擇菜。
金色的燙印字體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中央美術學院。
我的手顫抖着，眼淚突然湧出。
那些鋼釘，那些血，那些噩夢般的日子，阻止了女兒的舞蹈夢，沒能阻止女兒飛向更高的天空。
“爸，你怎麼哭了？”琳琳從樓上跑下來，接過通知書的瞬間，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沒哭。”我慌忙擦掉眼淚，“爸爸高興。”
秦曉琳從書房走出來，看到通知書，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她走向琳琳，想要擁抱她慶祝，卻在距離她一步的地方停下。
這麼多年了，她還是記得琳琳剛開始對女性的恐懼。
“恭喜你，琳琳。”她溫和地說。
琳琳主動上前，給了秦曉琳一個大大的擁抱。
“謝謝秦阿姨，謝謝你一直陪着我和爸爸。”
我看着這一幕，心口湧起暖流。
這個女人，用了五年時間，一點點治愈着我們的傷口。
從來不強求，從來不急躁。
下午，我們三個人在花園裡調色。
琳琳畫她的畢業作品，秦曉琳在教她如何讓色彩更有層次。
陽光透過梧桐葉灑在她們身上，歲月靜好得讓人想哭。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秦曉琳的樣子。
那時的我像個瘋子，琳琳奄奄一息，而她出現得像個天使。
溫和，堅定，從不多問我的過去，隻是默默承擔着一切。
“蘇大強，你在想什麼？”秦曉琳注意到我的走神。
我看着她溫和的眼睛，心跳突然加速。
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想過重新開始。
以為自己的心早就死了。
但此刻，看着她耐心地指導琳琳，看着她眼中的溫柔，我突然有種沖動。
我想要抓住這份溫暖。
想要給琳琳一個完整的家。
想要讓自己重新活過來。
想要讓自己重新活過來。
我主動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秦曉琳愣住了，手心有些顫抖。
“蘇大強…”
“我願意。”我打斷他。
琳琳放下畫筆，眼中盈滿淚水。
“爸爸，你終于肯接受秦阿姨了。”
那一刻，我們都哭了。
不是悲傷，是一種久違的完整。
半年後，我們舉辦了婚禮。
很簡單，隻有幾個朋友。
琳琳穿着白色的小禮服，手裡捧着向日葵，笑得像個天使。
“現在我有媽媽了。”她對着鏡頭說。
秦曉琳哽咽着說：“我會守護你們一輩子。”
我穿着簡單的白色西服，沒有奢華的婚紗，沒有盛大的儀式。
但我覺得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直到律師的電話打來。
“蘇先生，裴璇女士去世了，她留下遺囑，将所有财産都留給琳琳小姐。”
我的手機掉在地上。
琳琳和秦曉琳都看向我。
“是誰？”秦曉琳問。
“裴璇死了。”我的聲音很平靜。
琳琳的臉色瞬間變白。
那個名字，對她來說永遠是噩夢。
“她把财産都留給了琳琳。”
“我們不要。”琳琳立刻說，“我什麼都不要。”
“捐掉。”我看向律師，“全部捐給兒童保護基金會。”
律師點頭記錄。
挂掉電話後，屋子裡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