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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地看着他,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已經太晚了。”
我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江玄禮,你叛我殺我,你要我怎麼原諒?”
他永遠不會知道,被綁在絞刑架上,燒掉千年修為時,我有多痛苦。
又怎麼可能感同身受?
江玄禮把愧疚的痛苦轉化成恨意,選擇親手去了結孟虞甯。
他拖着殘破的身軀,跌跌撞撞地沖向奈何橋。
孟虞甯還站在橋頭,正嬌聲喚着,“玄禮哥哥?”
可下一秒,她看清了他眼底的恨意。
“你騙我,你根本不是當初救我的人!”
江玄禮嗓音嘶啞,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把掐住她的脖頸,将她狠狠推向忘川!
“噗通——”
孟虞甯瞳孔一縮,來不及反應,就墜入漆黑的河水,瞬間被無數魑魅魍魉纏住!
“不——玄禮哥哥!救我!救我!”
她尖叫着掙紮,可那些厲鬼早已饑渴難耐。
尖銳的指甲撕開她的皮肉,獠牙啃噬她的魂魄。
她凄厲的慘叫聲回蕩在忘川之上,漸漸微弱,直至徹底消失。
她将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江玄禮站在岸邊,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切,直到河面恢複死寂。
他才緩緩轉身,乞讨一般看向我。
“栀栀,這樣夠了嗎?”
我将他最後一竅精魂帶回了人間。
從冥界回到人間,正是新婚夜。
紅燭高燃,喜帳低垂,本該是洞房花燭的良辰美景,可屋内卻一片死寂。
江玄禮跪在我面前,眼中是愧悔至極,和遲來的深情。
“栀栀,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
“我們以後還是夫妻,好不好?”
他仰起頭,卑微的祈求,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嗓音沙啞。
“我以後再也不會認錯你了,我心中始終隻有你一人!”
“我以後再也不會認錯你了,我心中始終隻有你一人!”
我垂眸看着他,指尖輕輕撫過他的發,動作溫柔得近乎殘忍。
“江玄禮。”
“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會要你?”
話音未落,我手中寒光一閃,将匕首狠狠刺入了他的胸膛!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喜服,也染紅了他的眼。
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着胸口插着的匕首,又緩緩擡頭,看向我。
“栀栀你”
我面無表情地拔出匕首,鮮血濺在我的臉上,溫熱黏膩。
“疼嗎?”
“可這不及我當年萬分之一。”
我一把撕開身上的嫁衣,布料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内格外刺耳。
“從今日起,你我恩斷義絕。”
我慢慢用嫁衣擦掉手上的鮮血,轉身走向門口,腳步未停。
“栀栀!!”
他在身後嘶吼,聲音絕望至極,可我已經懶得回頭。
我早已在閻羅名冊上劃去了他的名字。
他将墜入阿鼻地獄,受永世剜心之苦。
世上再無江玄禮,永生永世不入輪回。
當冥界的最後一縷怨氣被煉化,我額間的紅蓮完全綻放。
忘川河水恢複平靜,倒映出我真實的模樣——玄金冠冕下,是一張與生前截然不同的容貌,冷豔如霜。
原來,所謂複仇,不過是我曆劫歸來的最後一道考驗。
從那以後,我求冥王給我換了個差事,專去人間殺抛妻棄子的負心漢、背信棄義的小人。
以善心渡人,不若手握利刃,誅殺奸佞。
為民除害,自然也算積累功德。
“冥王有诏——鬼使沈栀除惡有功,即日起擢升為第七殿判官,司負心人剜心之刑,欽此。”
地府陰風卷起我的袍角,遠處傳來新死之人的哭喊。
我撫過腰間懸挂的判官筆,筆鋒墨色滴落,在黃泉路上,開出了數不盡的曼珠沙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