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飯時,讓老公幫我拿根黃瓜。
他張嘴就問,「媳婦,黃瓜在哪兒?」
我平穩住情緒:「鞋柜里,我腌黃瓜!」
老公的目光終于從游戲頁面移開,
尷尬的撓撓頭。
這時,婆婆不干了,「他一個大男人,能知道菜放哪兒嘛?」
我氣笑了,舉起鍋鏟,
「你說的對,那你做吧!」
1
我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打在婆婆臉上,
清晰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
下一秒,我手腕一翻。
那柄沾著油星、沉甸甸的熟鐵鍋鏟,
帶著鍋氣余溫,「啪」一聲,
不由分說地塞進了她保養得宜、涂著淡粉色指甲油的手里。
動作快、準、狠,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您這麼明白道理,那這頓飯,您來做吧。」
鍋鏟柄上殘留的熱度猛地燙了婆婆一下。
她「哎喲」尖叫出聲,像是被蝎子蜇了。
下意識就想把那燙手山芋扔掉。
她保養得宜的手腕一抖,鍋鏟差點脫手。
「媽!小心!」
沙發上的陳浩終于被這聲尖叫驚動了。
游戲也不打了,探著脖子看過來,臉上是貨真價實的緊張。
他的寶貝媽被燙了!
2
婆婆手忙腳亂地抓住鍋鏟柄。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哆嗦著,指著我的鼻子,
「你……你反了天了!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這麼燙的東西就往我手里塞?兒子,你看看她!」
陳浩像是屁股底下裝了彈簧。
「噌」地彈了起來。
幾步跨到廚房門口,眉頭擰成了疙瘩。
語氣是壓抑著火氣的質問,
「林曉!你干什麼呢!怎麼把媽燙著了?還不快給媽道歉!」
道歉?
我看著他這副孝子賢孫護駕的嘴臉。
再看看婆婆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又想到結婚三年,
陳浩嘴里「我媽身體不好」,
婆婆嘴里「陳浩從小沒干過活」的話,
心里那點僅存的火星「轟」地一下,徹底炸成了燎原大火。
「道歉?」
我嗤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蓋過了灶火的呼呼聲,
「好啊!我道!」
我猛地伸手。
不是去扶婆婆,也不是去接那該死的鍋鏟。
而是狠狠一劃拉。
灶臺上那盤切好待炒的青翠菜心,
連盤子帶菜,「嘩啦」一聲脆響,直接被我掃落在地!
瓷片四濺,碧綠的菜葉混著汁水,狼狽地糊在光潔的瓷磚上。
3
「對不起啊媽!我錯了!」
我盯著婆婆瞬間煞白的臉,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小刀子。
「我不該讓您金尊玉貴的寶貝兒子動手!更不該讓您沾手這『下等人』才干的廚房活兒!臟了您的手,多罪過啊!您歇著!您兒子也歇著!都歇著!」
我動作快得像一陣裹著怒氣的旋風。
轉身「啪」一下關掉煤氣灶的閥門。
鍋里那半熟的菜瞬間沒了動靜,只余下一縷不甘心的白煙。
看也不看那對石化在原地的母子。
狠狠團成一團,用力砸在滿是油污的料理臺上!
「砰!」那一聲悶響,像是我心里某根弦徹底崩斷的聲音。
做完這一切,胸口的巨石似乎松動了一點點。
我甩了甩手。
仿佛要甩掉沾上的所有晦氣。
看也不看身后兩張震驚到扭曲的臉,抬腳就走。
「林曉!你給我站住!你眼里還有沒有長輩!」
婆婆尖利的嗓音追在身后,帶著氣急敗壞的顫抖。
我腳步沒停,徑直走向客廳。
目標是陳浩那個被他當眼珠子護著的寶貝游戲主機。
第1章
一個黑色方盒子,此刻還亮著幽幽的藍光,
屏幕上是他奮戰了不知多久才打到的關卡。
「你……你想干什麼?」
4
陳浩終于意識到不對勁,臉色變了,
聲音帶著一絲驚惶,想沖過來阻攔。
晚了。
我面無表情,伸出手指,
對準那個小小的、不起眼的電源鍵,用力一戳!
「滋——」
一聲輕微的電流聲。
屏幕上激烈廝殺的畫面,
他角色頭頂那炫目的稱號,
還有左下角那個閃亮的「自動保存中…」的小圖標,
瞬間被一片沉沉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取代。
藍光熄滅,整個主機安靜得像塊冰冷的磚頭。
世界,清靜了。
死寂。
客廳里只剩下冰箱壓縮機啟動的微弱嗡鳴。
陳浩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眼睛死死盯著那黑掉的屏幕。
他嘴唇哆嗦著,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像一條離水的魚。
「啊——!!!」
幾秒鐘后,一聲撕心裂肺、足以掀翻屋頂的慘叫猛地炸開!
5
陳浩整個人撲到電腦桌前。
手指神經質地瘋狂戳著主機電源鍵。
又去拔插線板,動作慌亂得像個第一次接觸電器的原始人。
嘴里語無倫次地哀嚎,
「我的存檔!我的白金存檔!打了三個月的!剛刷到的極品武器!
「媽!媽!全沒了!全沒了啊!」
他猛地扭過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我。
那眼神里混雜著難以置信的驚恐和滔天的怒火,
仿佛我是他殺父奪妻的仇人,
「林曉!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那存檔多重要!你干什麼?」
干什麼?
我抱著手臂,斜倚在冰冷的墻面上。
看著他這副天塌地陷、如喪考妣的模樣。
心里那點殘余的憋悶,
奇異地被一種冰冷的、近乎殘忍的暢㊙️感取代了。
目光掠過他,
落到同樣被兒子這驚天動地的哀嚎震懵了的婆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