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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測距離,離那位女眷坐席之間僅隔有三尺。
莫非,我的身上真殘有豬騷味?
我心虛地聞了聞衣袖,沒有任何異味。
剛想為自己辯解,可一轉頭,對上的卻是蘇井那布滿血絲的雙眼,一向斯文的他額頭竟然凸起了青筋。
我垂下眼眸,指甲陷入了掌心,淚珠在眼裡打轉。
不是我。
我的身上真的沒有豬騷味。
我這三個月,甚至都沒有吃過豬肉。
這時,對面傳起那道如良玉般的聲音。
那位公子夾起一根折耳根,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他道:
“折耳根又名魚腥草。說起來,這菜還因人而異,有人聞着是清香,有人聞着卻是腥味。”
“有身孕之人嗅覺比常人敏感,客卿不防撤下這味涼拌小菜試試?”
涼拌菜撤下後,那位家眷果然恢複了神色,再未幹嘔。
我向公子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他隻輕輕颔首。
宴席上,我默默地聽着他們交談。
原來,那位公子并非什麼初來京城。
他是甯國公家的小公爺甯決,兵部左侍郎。
院長道:“今夜有良辰美酒,更要有絲竹管弦。有幸請到怡夢,雀悅樓的名伶。”
聽到怡夢的名字,我腦袋嗡嗡。
一位樂伶抱着琵琶入場。
她身材窈窕,步履輕慢,臉上挂着神秘感十足的輕紗。
還沒有彈奏,許多賓客就先鼓掌了起來:
“怡夢能歌善舞,亦能填詞作曲,大才女!”
“怡夢能歌善舞,亦能填詞作曲,大才女!”
“早就聽聞‘洛水詞姝’大名,今日有緣相見,願洗耳恭聽!”
怡夢朝蘇井投來秋水一瞥,垂眸,削蔥根般的手指跳動在琴弦之上,曲調凄慘婉轉。
一曲下來,衆人紛紛被她的琴聲感染。
蘇井很少喝酒,伴着琵琶樂,他喝得酩汀大醉。
夜宴完畢,我攙扶着他走在回廊上。
一抹幽香湧上前來,怡夢不知何時站在我們面前。
月光下,她站立的姿态如仙子一般。
我鼻子一酸,頭不自覺垂下。
蘇井喜歡的,就是這樣類型的吧。
我骨骼粗壯,跟成年男子一般高,蘇井站在我身旁,倒顯得他小鳥依人。
“萬萬沒想到将我比下去的,竟然是你。”
我不想接她的話茬,淡聲道:“讓開。”
怡夢乖乖讓開。
擦肩而過時,耳邊響起她歡快的話語:“但仔細見了你,我倒放心了。”
回到蘇宅,醉醺醺的蘇井竟然向我求歡。
他輕柔地撫摸我的臉龐,眼角垂淚,一直與我說對不起。
我原以為,他終于意識到我近日所受的委屈,便主動迎合了他。
可那一刻之後,蘇井忽然清醒幾分,看着身下的我驚詫道:“怎麼是你?”
我顫聲道:“夫君,你莫不是瘋了?你隻有我這一位妻,不是我,還能是誰?”
蘇井興緻缺缺地躺下來。
酒意未散,他轉身背對着我,道:“你出汗了,身上有異味,趕緊去沐浴吧。”
沐浴,又是沐浴。
我嘴硬道:“甯國公家的小公爺就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