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而且讓她更加疑惑的是,她隐隐約約有察覺到,這段時間裡她每一次昏睡過去之後,再醒來的時候記憶裡似乎就會多出來一些畫面,
那些畫面裡的焦點,全都聚焦在了一個男人的身上。
她很想看清那個人是誰,但可惜時間太過久遠,那些回憶也變得太過模糊,讓她實在難以看清那個人究竟是誰。
因為怕江母擔心,江疏禾沒有将這件事告訴别人,隻默默将那個人的身影印在了自己腦海裡。
她暫且還沒辦法對他怎麼樣,不過目前一切都還算正常,反正若她不懷好意,他遲早會露出馬腳的。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江疏禾的病情也終于開始有了好轉,沒有再纏綿病榻,
雖然偶爾還是會有突然多出一段記憶的情況,但已經要好上許多,至少不會再突然當場昏厥。
很快就到了江疏禾和蕭白俞的婚禮當天。
江疏禾幾乎可以算是一夜未睡,天剛蒙蒙亮,她就被造型師團隊按在了座位上,
化妝師一邊替她上着妝,一邊忍不住感歎,
“江小姐,您的皮膚真好,不用上妝就已經很漂亮了,等化完了妝,保管讓新郎看見您就直接呆在原地了!”
江疏禾沒有接話,隻是笑着看向鏡中的自己,她穿着一襲白色婚紗,裙擺是一層又一層的輕紗堆疊而成,鑽石點綴其上,宛若星辰閃爍,
純白的頭紗似月光傾瀉而下,垂墜在她的身後,與她烏黑的長發放在一處,隐隐綽綽,将她的肌膚稱得更加白皙,化妝師為她補完最後一點口紅,整個妝容便算完成了。
精緻的五官搭配上合适的妝容,讓她整個人如同精靈一般,
江母坐在一邊,看着這一幕眼中忽然盈滿了眼淚,心中更是五味陳雜。
江疏禾是她的女兒,在這個世界裡,她本該被他們所有人愛着長大,可偏偏,她出生的地方在任務世界,
偏偏,她還沒有把江疏禾養大,身體也沒辦法再支撐着她繼續撐下去。
那具身體患上了胰腺癌,盡管她拼盡了了全力,也還是隻撐到了她八歲那年,就直接撒手人寰了。
再後來,江疏禾來到了她的世界,明明才剛剛大學畢業,說要在家裡好好陪着她,卻又轉頭報名了國外進修的名額,這一去,又是三年。
好不同意等她進修結束,她就又要嫁人了。
江疏禾從鏡中看見了江母泛紅的眼眶,拎着寬大的裙擺走到江母的身邊坐下,給她遞過去幾張紙巾。
“我知道媽媽舍不得我,不過咱們住處這麼近,我會常回來看爸媽的,爸媽要是想我了,也可以來找我們,白俞哥不敢有意見的!”
她說着安慰的話,話語中卻又滿是打趣的意味,最後一句更是讓江母險些沒能繃住表情皲裂,
江母嗔怪地瞪了一眼江疏禾,擡手就朝着她的頭頂拍了一下,“胡說什麼呢,什麼敢不敢的,别總仗着白俞脾氣好就欺負白俞。”
蕭白俞适時推門走了進來,見兩人打鬧着,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些,“再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蕭白俞适時推門走了進來,見兩人打鬧着,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些,“再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媽媽你也真是會挑地方,剛弄好的發型,要是弄散了我又得坐回去,坐久了也很累的。”江疏禾一邊護着自己的頭頂一邊提着裙擺小跑着躲在蕭白俞的身後,小聲嘟囔着,等脫離了江母魔爪,才放下護住頭頂的手改而去抓他的袖子,
“而且我也沒說錯啊,我說爸媽要是想我了,反正住的地方離得這麼近,爸媽随時都可以來看我們,你不敢有意見,我說錯了嗎?”
聞言,蕭白俞哪裡敢說半個不字?
他笑得無奈又寵溺,但看着江母有些紅的眼眶,一看就知道是哭過的模樣,也鄭重其事的向她保證,“疏禾說的沒錯,媽要是想我們了,随時來,随時都歡迎。”
見他如此正式,江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說是如此說,但她哪兒能真的随時去呢?畢竟,哪有嶽父嶽母三天兩頭就往女婿家跑的?
好在也正如江疏禾所言,兩家相距并不遠,若是想見面,也不過一通電話的事情。
“行了,儀式就要開始了,你們先過去吧。”她擺了擺手,催促着兩人趕緊離開。
江疏禾乖巧的點了點頭,跟着蕭白俞一起轉身離開。
江母看着他們緊緊挨着的背影,眸中的哀愁退去,染上幾分暖意。
好在未來他們還有很多時間相處,好在江疏禾和蕭白俞感情還算不錯,
好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江疏禾又看到了那個人。
雖然在回憶裡,她總是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可此刻當他站在自己的面前時,那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便讓她無比笃定,那個突然從她記憶裡多出來的那個人,就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更準确一點來說,是老爺爺。
“你到底是誰?”江疏禾皺了皺眉,眼中還帶着幾分警惕,
從她剛有記憶開始,她的身邊就總會出現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人。
一身黑衣,遠遠的站着,看着她所在的方向,目光幽深,
從不主動靠近,卻又不肯遠離,二十年多年如一日,直到今天,他才終于主動走上前來站在了自己面前。
江疏禾沒有從他的身上感受到惡意,她隻是對他有着一種莫名的從心底油然而生的厭惡感。
可他搖了搖頭,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渾濁的瞳孔裡透露着失落與自嘲。
“對不起。”沙啞的嗓音艱難的吐出三個字,說完他便沒有在停留,拄着拐杖蹒跚着遠去。
老态龍鐘幾個字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盡緻,江疏禾看着那個背影,總覺得自己該是認識他的。
但她想了許久,還是沒能想起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