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白月光的濾鏡遮住了眼,所以刻意忽視那些于如今的我而言難以忍受的舉動。
可是濾鏡總是有破碎的一天。
如今我甚至慶幸江洄失憶了,我終于不用猶豫,我可以坦然面對自己的本心。回過頭來看,三十歲的我如此優秀,曾經覺得熠熠生輝的江洄,好像也不過如此。
良久的沉默以后,江洄苦笑。
「佳佳,你變了很多。」
我勾起笑,一如以前談合作時那樣標準的笑容。我淡定道:「沒有人一成不變,我很慶幸我變了。」
江洄離開以后,我獨自在辦公室里坐了很久。
從十七歲到三十歲,是我追逐江洄的十三年,如今以這樣一個結局落幕,算不得圓滿,但也并不讓我覺得遺憾。
小張助理進來,給我端過來一杯熱咖啡,他的眼睛里有著幾分憐憫的情緒。
片刻后,他終于忍不住說:「陳總,我覺得有點可惜。」
我看著他,很輕地笑了笑。
「你在可憐我嗎?」
小張急于解釋,我擺了擺手,慢慢道:「不管是對我這些年付出的時間還是感情,都請不要憐憫我。我奮斗了這麼多年,如果還讓人覺得我是個可憐蟲,那我也太失敗了。
12
我和江洄好聚好散,分手沒有爭吵也沒有撕破臉皮。
他對于自己在失憶期間轉讓股份的事沒有追究,身體恢復以后,照常回來上班了。
我們經常會在公司碰到,他的性子比以往沉默了很多,有時候我會注意到一道深沉的目光,轉頭望去便會發現是江洄。
我對他沒有怨恨,說起來,我心里對他仍然存在感激。
我永遠都感謝高中時搭救我一把的江洄,那個善良又桀驁的少年,用自己的方式讓我得到了一個有無數可能的未來。
雖然我與他之間已經結束,但我和他的家人依然保持著良好的關系,若有一日他或他的家人遇到難關,我也一定會出手相助。
只是盡管我如今無比坦然,江洄似乎依然不習慣我們之間這樣淡漠如水的關系。
在半年后,他將手中的股份賣給了他父母的公司,然后實際退出了公司的業務。
我的手機上依然有他的聯系方式,但他很少發朋友圈,而我也無意窺探他的私生活,因此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在做什麼。
但我沒想到我與文珊在之后會有所交集。
是在兩年后的某個晚宴,那時文珊已經結婚了,丈夫是個做供應鏈的小老闆,他上來與我攀談,好巧不巧,我就看到了挽著他的文珊。
當時文珊面色很尷尬,她可能是害怕我對她丈夫說出她的往事,抑或因為過去的恩怨而在她丈夫的生意上做手腳,所以趁著我身旁無人時,鼓起勇氣來找我說話。
͏她深吸了一口氣,十分鄭重地說:「當年的事,我向你道歉。」
我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
文珊在我平靜的目光下感受到一種壓迫,她看了眼遠處的丈夫,低聲說:「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因為我的原因,對付我老公的生意?」
那時,我的事業如日中天,很多機構想要為我的公司做 IPO,只是我遲遲不愿意。
我聽著文珊的話,只是一直看著她,她在我的目光下,慢慢低下了頭。
「在你眼里,我是那麼寬宏大量的人嗎?」
我輕嗤了一聲:「你憑什麼會覺得,我對此毫無芥蒂?」
我沒有想過要報復文珊,并且我也不是很怨恨她,若沒有她,我如今也許已經和江洄結婚了,可是我也看不清自己真實的心。
第7章
可我明明已經將她忘卻,她卻又闖入我的生活,要我做到視而不見,坦白說,我真的沒有那麼大度。
文珊在我毫不留情的諷刺下,低著頭難堪地離開了。
事實上,我并沒有刻意針對她丈夫的企業,但同時當她丈夫來我名下的子公司投標時,我吩咐手底下的人直接忽視。
也許他的出價在一眾公司中最具優勢,但我這一次選擇不合作。
他很想攀上我的關系,而在可見的漫長的未來里,我大概都不會與他合作。
僅僅只是因為,我有這個權力,而我恰好不喜歡他的妻子。
13
有時候我覺得緣分這件事真的挺奇妙的,和江洄分手以后的五年里,我和他都沒有再見過一次。
我并沒有刻意躲著他,但隨著他事業的蒸蒸日上,他的消息卻也不可避免地傳入我的耳朵。
他在別的城市開了一家投資公司,公司發展得很不錯, 有一年還被評上了當地的杰出青年企業家。
再次從熟人的口中得知他的消息,是在五年后的某一天,與幾位商業上的朋友聚餐時,大家都喝醉了, 其中一位說起近期在財經版面占據頭條的新銳投資人,笑著搖頭說那位也難得有糊涂的時候。
「就一周前, 我倆還在一起喝酒呢,他盯著手機看了好久,我要他別看了快來喝酒,他突然愣愣地說『拉普蘭德現在有極光嗎?』」
飯桌上的人都笑了起來, 我禮貌性地微笑, 聽他繼續笑著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