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妹妹終于把我從小黑屋放出來,給我發了個定位。
我帶著兩個男模急忙趕了過去。
這是工地周圍的廉租房。
一個小單間,連窗戶都沒有,唯一的光源是頂上裸露著電線的老式鎢絲燈。
我的妹妹坐在發舊的黃光里笑嘻嘻的。
「之前和力哥一起住宿舍,我不太適應,力哥就給我租了這個房子,一個月要五百塊呢!他對我好吧?」
一個小姑娘住那種大通鋪,能因為什麼不適應?
我心疼地看著她。
「放著家里的大房子不住,你是不是傻子?」
妹妹正色道:「姐,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我的不就是你的?」
妹妹低下頭,聲音輕飄飄的。
「沒有人會無條件對另一個人好的,說起來我們相認不過三個月,也沒什麼親情,說不定哪天你看我不順眼,就把我趕出去了。」
氣氛有些凝滯。
麥子出來打圓場。
「妹妹,還沒跟你介紹一下我們呢。
「我們是你姐姐的朋友,我叫麥子,旁邊這位叫徐清風,你可以喊我小麥哥哥,喊他徐叔。」
徐清風優雅地白了他一眼。
6.
這兩人開始競相開屏。
麥子像一只熱情小狗,圍著妹妹打轉。
一會兒問她平時有什麼愛好,一會兒約她有空出去玩。
徐清風則穩重多了。
他看到地上散亂著組裝了一半的簡易衣柜,拿起那些零件默默拼接。
時不時抬頭搭上幾句話,一舉一動散發著成男魅力。
妹妹臉紅紅的,嘴角咧到耳后根。
氣氛正熱烈的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
一個灰頭土臉的男人推門進來。
「茸茸,他們是誰?」
妹妹像一只快樂的小鳥,撲過去挽住他的胳膊。
「力哥,她是我姐姐,這兩位是姐姐的朋友。」
老登嗔怪道:
「姨姐來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爸了個根的,年齡快趕上我爹了,他怎麼叫的出口。
我沉著臉,喊他出門說話。
徐清風不放心地跟上來,麥子則留在原地哄住妹妹。
「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妹?」
我開門見山質問老登。
老登無所謂地笑笑,點了一根煙。
「小姑娘,麻煩你搞清楚,不是我纏著她,而是她纏著我好吧。
「自己送上門的女人,不要白不要。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維持冷靜。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如果不是你哄騙她,她一個小女孩圖什麼?圖你年紀大,圖你不洗澡?」
老登吐出一口煙,聳了聳肩。
「你愛信不信,她還逼著我娶她,我可不敢娶。
「她太幼稚了,這樣的女人,玩玩還行,真要結婚,受罪的還是我自己。」
硬了,我的拳頭硬了。
「你他爹的!」
徐清風攔下我。
「老闆,冷靜啊,你打不過他,我也打不過啊。」
老登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尖碾了碾。
「你想把她帶走也行,我不會阻攔的。
「不過你真的了解過你妹妹嗎?她是個神經病,也就我能忍,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多久。」
7.
我想把妹妹帶回去,她不肯,還一個勁地追問我婚事談得怎麼樣了。
老登在一邊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死樣子。
麥子給我使了個眼色。
「姐,我跟妹妹約好了過兩天一起出去玩,咱們改天再來吧。」
我只好妥協。
離開之前塞給妹妹一張銀行卡。
「你走的時候什麼也沒帶,留著有什麼需要就花,別跟我見外,你是我妹妹。
第2章
」
妹妹直愣愣地看著我,眼里有一閃而過的水光。
「謝謝姐。」
回去的路上我陷入了沉思。
老登說妹妹是個神經病。
其實三個月相處以來我或多或少感受到了,妹妹的心理狀態有點問題。
她很沒安全感。
我剛帶她回家那幾天,她每天半夜都會驚醒,然后像游魂一樣在屋里晃悠。
被我撞見幾次后,她就躺在床上睜眼到天亮,第二天頂著碩大的黑眼圈。
她有很強的不配得感。
放在茶幾上的水果,我不招呼她吃,她碰都不碰。
買給她的衣服,也沒見過她穿幾次。
本來以為我和她熟一點后這些問題會改善,沒想到她直接走人了。
如果她是一個很壞很糟糕的人,或許我會給她一筆錢,然后尊重他人命運。
可她明明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啊。
我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我因為低血糖一頭栽倒在地上,腦門破了個大口子,看著很駭人。
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唯獨她一個小姑娘湊上來。
把我的腦袋抱在懷里,往我嘴里塞了一塊巧克力。
我迷迷糊糊看見一張和我很像的臉,還以為自己腦子摔壞了,像張偉一樣看全世界都是「平均臉」
到了醫院包扎好后,我才反應過來,只在她身上有我的影子。
一瞬間,我腦子里就跳出那個被送走的妹妹。
我和她搭話,今天謝謝你了,沒耽誤你什麼事吧?
她說沒事,反正今天也要來醫院,順手的事。
她是來做人流的。
我的妹妹,十九歲的年紀,別的小姑娘還在大學讀書,她卻第二次流產。
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8.
過了幾天,麥子真的把妹妹約出來了。
之前我想帶她去逛街,她總是以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為理由拒絕。
沒想到麥子居然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