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內褲放哪了?你之前……」
「裴樾,」
我打斷他,
「我們已經分手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呼吸聲加重,帶著一種執拗的委屈:
「那你的東西呢怎麼辦?我給你買的那些裙子,包包……還有你放在這里的那些……」
「扔掉。」
「你最喜歡的那只小熊玩偶呢?也不要了?」
「不要。」
「那我呢?」
他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又委屈,
「阿梨,你也不要我了嗎?」
我望著窗外行色匆匆的人流,閉了閉眼,
「裴樾,關于你的所有,我全都不要。」
「我不扔,你自己來拿!」
他賭氣般說道。
從前每次吵架冷戰,他總會用「收拾東西」當借口。
當我真的過去,他就抱著我耍賴撒嬌,說盡好話,死活不讓我走。
或許,在他心里,這不過是我又一次尋常的、哄哄就能好的小脾氣。
「我叫跑腿上門。」
「阿梨!別鬧了……」
他的語氣軟了下來,
「你聽我的歌了嗎?我唱了我們的歌……唱完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好多好多事,想起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想起我們所有的約定……阿梨,我們都習慣了對方,怎麼能說散就散呢?」
「現在好多大制作人找我!真的!只是我現在剛出道,風口浪尖上,還不能公開你。我們先談地下戀好不好?等我站穩腳跟……」
「裴樾,」
我打斷他喋喋不休的許諾
「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和你無關和誰有關,還真要和我分手?和我分手你去找誰?嗯?」
他語氣帶著一種可笑的篤定,
「這個世界,哪還有比我更在乎你的人?」
他頓了頓,像是在做某種讓步:
「我承認前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可能閃閃行事是有點不夠有分寸,但我發誓,我們絕對清白!」
聽罷,我不由嗤笑:
「看吧裴樾,你也是知道她行事沒分寸的。可你之前怎麼說的?大大咧咧?單純沒心思?」
「你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你只是享受她的追捧,享受那種曖昧不清的擦邊球帶來的虛榮和刺激。說白了,不過是想在感情里外,找點新鮮感罷了。」
被我戳破,他一時有些掛不住:
「溫梨,我都這樣低頭了,你還想怎樣?我以后和她保持距離還不行?等過幾年穩定了,就官宣,給你安全感,可以了吧?」
我不由得哂笑一聲:
「裴樾,或許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一個平淡無趣的人。但我的感情,容不下任何雜質,更容不下你心知肚明的『沒分寸』。」
「從你沒有堅定地選擇我、維護我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徹底結束了。」
「從今天起,你盡管去追逐你的海闊天空,名利雙收。我自會走我的康莊大道,追尋我的星辰大海。」
「我們,到此為止。」
9
我掛斷電話,沒有猶豫,直接將他拉入黑名單。
接著是所有能聯系到他的社交賬號,一個個刪除。
所有動態里,關于他的一切,全部清空。
可這十年的光陰,太多太多了。
仿佛怎麼翻都翻不完,怎麼刪都刪不凈。
第5章
十歲時,他笨拙地爬窗進來,抹掉我的眼淚。
十五歲時,他騎著單車載我穿過槐香四溢的長街。
十八歲時,他在星空下為我彈唱情歌,眼神熾熱如火。
二十歲時,他站在舞臺上,我坐在角落,拍下他光芒萬丈的側影
……
每一張,都記錄著曾經以為堅不可摧的時光。
手指機械地滑動、刪除。
我突然想起從前讀過的詩經里的一句話: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故事開始時總是美好得像一場不愿醒來的夢。
可結局,往往猝不及防,一地狼藉。
都說失戀的痛苦是后知后覺的鈍刀割肉。
這一刻,遲來的酸楚潮水般襲來。
眼淚一滴滴砸在屏幕。
不是為他,而是十年里那個毫無保留,交付所有愛意和青春的自己。。
直到一張紙巾遞到我面前。
我方發覺,一旁目睹全程的梁硯洲一直安安靜靜。
我狼狽地接過,胡亂擦了擦眼淚:
「抱歉……我……」
喉嚨哽住,后面的話說不出來。
「手機給我,我幫你刪。」
他伸手,語氣平靜而自然。
「今天起得早,睡會兒吧。等登機我叫你。」
說罷,在我掌心放上一枚耳機。
「睡不著就閉眼聽會音樂。」
他徑直拿過手機。
我遲疑戴上耳機,舒緩的爵士樂流淌,每一首都精準踩在我的喜好上。
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疲憊感洶涌襲來。
意識沉浮間,竟真的睡著了。
再次被喚醒,是梁硯洲極輕的聲音:
「溫梨,登機了。」
他將手機放到我掌心:
「好了。」
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神色。
沒有探究,沒有追問,甚至一句安慰都沒有。
直到飛機沖上云霄。
窗外的風景在視野中漸漸模糊。
一種前所未有的輕盈感,悄然彌漫開來。
10
飛機落地。我們直奔租住的公寓。
我和兩個當地女生合租。梁硯洲住處不遠。
適應期挑戰接踵而至。
學業上,壓力陡增。
生活上,我的廚藝僅限于煮熟。
好在梁硯洲是六邊形戰士,廚藝精湛。
起初不好意思總蹭飯,架不住誘惑,後來厚著臉皮去,自覺刷碗抵債。
但合租是噩夢。
一個室友夜夜派對,音樂震天。
另一個衛生堪憂,公共區域狼藉。
睡不好,吃不好。短短一周,我憔悴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