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沈竹笑得不多，可每次笑起來，總像溪水滑過石頭，輕柔又帶着清脆的回響。
她用那樣的笑容陪伴了他整整三年。
可有一天，她突然不見了。
沈家的人來了，一輛黑色的小車停在村頭。
他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就看到沈竹被帶上車，隻給了他一個模糊的眼神。
車窗升起，她便從他的世界徹底消失了。
那晚，沈家的助理來過，留下了一筆錢，說是感謝他這些年“陪着小姐玩耍”。
他父母笑着收了錢，說這孩子有福，給家裡帶了好運。
可他坐在河邊，一夜未歸。
他不懂，為什麼所有人都輕描淡寫地送走了他最重要的人。
他不懂，那種思念怎麼能用錢抵換。
沈竹沒留下任何東西。
他隻能反複在腦中拼湊她的模樣，生怕哪天記不清了。
那一刻，他下定決心—他要離開這片山。
他要走出去，他要成為有本事的人。
哪怕是為了再見沈竹一次，他也要拼盡全力。
後來他走了出來，讀書、攻博、做實驗、得獎。
他像機器一樣不斷前行，身邊的人來來去去。
直到他遇到劉雪薇。
可惜，他看錯了人。
而現在，那被塵封在心底的舊名，竟在這樣的深夜，再次闖入他的眼前。
他心跳失了節奏，下意識看向車窗。
那是一輛黑色邁巴赫，車窗已降下一半，車内的女人頭戴一頂黑色帽紗，戴着手套，坐姿優雅端正，像極了某種貴族儀式裡會出現的人。
他看不清她的臉。
“先生？”
她忽然開口，聲音溫潤低緩。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他一愣，下意識退後一步。
“抱歉”
他嗓子有些發啞。
他嗓子有些發啞。
“我認錯人了！”
那一刻，他竟然有些慌張。
他害怕那不是她，他更害怕是她。
怕那段記憶中的溫柔，是自己過度美化的幻想。
怕她早已忘了他。
可車内，忽然響起一陣輕笑。
銀鈴一樣的笑聲，如同風中風鈴在晨曦微光下輕晃，清冽、柔軟、帶着些許遙遠的熟悉。
他僵在那裡，幾乎不敢動。
那女人緩緩摘下黑紗。
露出一張端莊而清麗的臉。
不是絕色，卻極為耐看，五官精緻疏朗，眉眼含着歲月磨出來的安靜與清冷。
她的皮膚很白，像是經年不見陽光的瓷面，身上的氣質仿佛天然就與喧嚣的世界隔着一層霧。
可她的眼神，卻溫柔如舊。
“陸明修！”
她喚出他的名字。
是少年時最常聽見的那一聲，沒有輕視，沒有遠近的算計，隻有一個女孩最初的依賴與喜歡。
那一刻，他真的愣住了。
她，真的是沈竹。
她的臉成熟了，稚氣不再，但神情仍是記憶中那個在他懷裡發抖、卻倔強望着他的沈竹。
“是你”
他喃喃地說，像是在确認，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沈竹點頭，嘴角帶着柔淡的笑意。
“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喜歡一個人站在風裡發呆！”
他忽然覺得，心裡那道開裂的深縫，好像被什麼溫熱的東西輕輕貼上了。
不是治愈，而是讓他記起—
他并不是從來沒有被愛過。
不是從來都不被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