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莺啼叫渐渐停歇,苏明玥握着匿名信的手指微微发颤。
烛火将信纸边缘烤出焦痕,“小心皇室” 四个字在光影中扭曲变形,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碧桃端着醒酒汤推门而入,见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吓得瓷碗差点落地:“姑娘,您的手……”苏明玥这才发现掌心已被掐出月牙状的血痕,她强撑着笑意将信纸投入烛火:“无碍,只是被烛火烫到了。”
火苗瞬间吞噬字迹,可心底的寒意却愈发浓烈。
前世她至死都不知,原来真正的黑手竟藏在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
三日后,京城最大的云锦阁突然宣布歇业整顿。
苏明玥站在胭脂铺二楼,望着街对面紧闭的雕花木门,指尖轻轻叩击窗台。
萧砚之倚着朱红立柱,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云锦阁幕后东家姓赵,与三皇子母族沾亲带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紧绷的下颌线,“苏姑娘怀疑这与匿名信有关?”“世子可知,柳姨娘兄长走私的西域香料,最终流向何处?” 苏明玥转身时,珍珠步摇在晨光中折射出冷芒,“上个月,宫中突然增设西域香道局,专司调制异域香料。”
她展开泛黄的账本,指尖划过某处批注,“而这页记载的香料数量,恰好与云锦阁停业前的订单数目吻合。”
萧砚之瞳孔微缩,猛地握住她手腕:“你竟敢孤身去查?”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苏明玥却注意到他袖口处新鲜的刀痕 —— 那是昨夜刺客留下的。
两人对视瞬间,庭院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碧桃慌慌张张跑上楼:“姑娘!柳姨娘在牢里自尽了!狱卒说她临终前一直喊着‘皇家密令’!” 苏明玥手中账本应声落地,前世记忆如闪电劈过脑海。
她曾在天牢深处,听见狱卒私下议论柳姨娘与某位贵人有书信往来,那时只当是攀附权贵,如今想来……“走!” 萧砚之揽住她腰肢纵身跃下,墨色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当他们赶到刑部大牢时,柳姨娘的尸身正被草席裹起,嘴角还残留着诡异的青紫色。
苏明玥蹲下身,拨开她凌乱的发丝,在耳后发现一枚褪色的梅花刺青 —— 这与前世她在某位宫中女官身上见过的印记一模一样。
“封锁消息,暗中彻查所有与柳姨娘接触过的狱卒。”
萧砚之冷声吩咐侍卫,转身却见苏明玥正盯着墙角的水渍出神。
青砖缝隙里,几缕暗红液体蜿蜒如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腥 —— 那是西域鹤顶红特有的香气。
“有人不想让柳姨娘开口。”
苏明玥起身时险些踉跄,萧砚之眼疾手快扶住她,却触到她后背一片冷汗。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三更天的梆子声惊飞檐下宿鸟,也惊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第二日清晨,苏明玥在胭脂铺研制新香时,突然收到一封烫金请柬。
三皇子邀京城贵女参加半月后的赏花宴,落款处印着精巧的梅花纹。
碧桃看着请柬上的朱砂印,小脸煞白:“姑娘,这梅花……”“正是柳姨娘耳后的图案。”
苏明玥将玫瑰花瓣碾成汁液,指尖染成血色,“看来他们等不及要对我动手了。”
她转头望向镜中自己柔弱的妆容,突然勾起一抹冷笑。
前世她因拒不出席宫宴,被诬陷为不敬皇室,这一世,她偏要主动入局。
赏花宴当日,苏明玥身着素白襦裙,外披月白鲛绡纱,发间只簪一支玉簪,倒比那些珠翠满头的贵女更显清丽。
三皇子赵景琰倚在九曲回廊的雕花栏杆上,望着她盈盈走来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早闻镇国公府嫡女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殿下谬赞。”
苏明玥福身时,余光瞥见假山后闪过一抹熟悉的水绿色裙摆 —— 是林婉清的贴身丫鬟。
她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依旧温婉笑道:“听闻殿下新得了西域进贡的夜光杯,不知可否有幸一睹?”赵景琰得意地抬手示意,太监立刻捧上镶满宝石的酒杯。
苏明玥接过酒杯时,指尖故意擦过杯沿,将袖中暗藏的银针探入酒液。
针尖瞬间发黑,她心中一凛,却突然踉跄着跌倒,酒杯应声落地。
“哎呀!” 周围贵女们纷纷后退,苏明玥却趁机扯住赵景琰的衣摆,柔弱道:“殿下恕罪,明玥并非有意……” 她抬起泪眼,恰好对上赵景琰骤然阴沉的脸色。
混乱中,萧砚之如天神般出现,一把将她护在身后:“三皇子这是何意?莫不是想让苏姑娘以命赔这区区酒杯?” 他周身散发的寒意让众人噤声,赵景琰看着他腰间靖远侯府的令牌,咬牙挤出笑容:“世子误会了,本皇子怎会怪罪苏姑娘?”苏明玥靠在萧砚之怀中,低声道:“酒中有毒。”
她感觉到他揽着自己的手臂骤然收紧。
回程马车上,萧砚之掏出染黑的帕子,神色凝重:“这毒是西域秘药‘含笑半步癫’,中者会在欢笑中暴毙,且无药可解。”
夜色渐深,苏明玥在清梧院反复思量今日种种,突然想起假山后那抹水绿色。
她猛地起身,推开暗格取出柳姨娘的账本,在夹层中发现半张泛黄的信笺,上面赫然画着与三皇子请柬相同的梅花纹。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啼叫,苏明玥握紧信笺,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这一次,她不仅要揭开皇室的阴谋,更要让那些妄图置她于死地的人,血债血偿。
而暗处,一双眼睛正透过窗棂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