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安靜地坐在案前,看着蕭長陵一勺一勺将蓮子粥送入唇中。
燭火搖曳,他的眉目在昏黃的光線下竟顯出幾分難得的柔和。
“陛下,味道如何?”我輕聲問道
他放下玉勺,目光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很像。”
我柔柔一笑:“嫔妾拙劣,不及先皇後萬分之一。”
他放下碗,擡眼看向我,黑沉的眸子深不見底。
半晌,他忽然擡手,指腹輕輕摩挲我的臉頰。
夜深時,他破天荒地留宿在了清秋閣。
床笫之間,我刻意模仿記憶中那個人的神态,在他耳邊輕喚“長陵哥哥”。
這是裴浣之私下對他的稱呼。
他渾身一僵,随即動作愈發激烈,仿佛要通過這種方式确認什麼。
雲雨過後,他很快沉沉睡去。
我支起身子,借着月光打量他的睡顔。
這張臉與百年前那位開國祖皇帝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眉宇間那種與生俱來的傲慢。
“蕭家的人啊”我用指尖虛虛描摹着他的輪廓,在心裡冷笑,“果真是一脈相傳的貪婪。”
我跟蕭家的孽緣,從百年前就開始了。
百年前,我也是這樣躺在祖皇帝的龍床上。
那時他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将軍,在凱旋途中遇見在河邊跳祈雨舞的我。
他捏着我的下巴說:“跟我走吧。”
他的眼神與今夜蕭長陵看我時如出一轍,貪婪、執拗、占有欲
我那時天真,以為那是愛。
直到他登基稱帝,将我囚在黃金打造的牢籠裡,不肯放我離開。
直到他登基稱帝,将我囚在黃金打造的牢籠裡,不肯放我離開。
我本就是山間的精魅,靠着吸食日月精華修煉。
他用秘術讓我失去了大部分的能力,被迫留在大周的國土上。
百年間我不斷迫切尋求解脫之法。
直到在一本殘缺古籍上發現,破解陣法的關鍵是要蕭家人真正的愛。
“浣之”蕭長陵在夢中呓語,眉頭緊蹙。
我冰涼的手指撫平他的眉心。
他愛裴浣之嗎?
他愛淑妃嗎?
他愛我嗎?
多可笑,他從來愛的都是他自己,卻偏偏要裝作深情的樣子給他人看。
蕭家的血脈,真是令人作嘔。
蕭長陵在我這裡留宿的消息,天還沒亮就傳遍了六宮。
淑妃果然坐不住了。
第二日清晨,蕭長陵前腳剛走,芳草就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主子!淑妃娘娘帶着人往這邊來了!”
我慢條斯理地合上藥盒,唇角微勾:“來得正好。”
話音未落,殿門就被一腳踹開。
淑妃一身绛紅宮裝,妝容精緻,可眼底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她身後跟着兩個膀大腰圓的嬷嬷,手裡還提着一條浸了鹽水的鞭子。
“沈答應,你好大的膽子!”她冷笑一聲,擡手就掀翻了我的妝奁,珠钗脂粉嘩啦啦灑了一地。
我故作惶恐地跪下行禮:“嫔妾不知何處得罪了娘娘”
“不知?”淑妃一把掐住我的下巴,指甲深深陷進我的皮肉裡,“裝什麼無辜?昨夜你使了什麼下作手段勾引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