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一直以為,我身體越來越差,是因為氣虛血虧,是因為勞累,是因為我本身就命不好。
也可能是我肖想不屬于我的人,是上天給我的懲罰。
直到今天晚上,我去雜物間找紅糖。
林時予又犯病了,說是胃疼,手腳冰涼,江聿行在客廳給她煮粥,我沒插手,隻想去找點熱糖水給她泡上。
那雜物間我從來不進,他說“舊東西太多,小心塵螨”,我也一直避着。
可那天,我打開最底層那個抽屜,看到的不是紅糖,而是一疊符紙。
泛黃的邊,紅得刺眼的筆迹,一張紙壓着一張紙,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八字。
這些東西對我來說熟悉得很,以至于我隻看到第一張,就煞白了臉。
【宋梨,純陽命,三年内陽氣充沛,可借可續。】
我不敢信地翻下一張,看到熟悉的一串數字。
我的生日。
我的手開始抖,那年我爺爺說我命硬,八字壓人,是罕見的純陽命。
我翻第三張。
【命主林時予,陽氣将竭,可于陽命女處借續,三年為一局,重陽為續。】
我大腦嗡地炸開。
有人拿我的命,在給她續。
怪不得我身體這麼差,怪不得什麼都查不出來。
原來林時予的所有病痛,都轉移到了我身上。
我突然覺得惡心得快吐出來,像是有什麼沉在我身體裡三年,今天終于浮上水面。
符紙下壓着的照片,是林時予的體檢單。
九月初九,重陽,她的生日。
我終于想起,每年重陽,江聿行都格外重視。
他會一大早就起來燒香,還要叫上我,讓我對着香爐三拜九叩,然後喝一小杯酒。
我以為他重親情,遵風俗,便每次都認真對待。
原是在給林時予做儀式啊。
這三年,我從不敢發脾氣,怕他覺得我煩。
這三年,我從不敢發脾氣,怕他覺得我煩。
不敢生病,怕拖累他照顧林時予。
就連咳血我都說是嗓子啞,怕他不高興。
可他呢?
為了她的命,他真就把我當了替身,當了藥引子。
我手指捏得發白,紙張被我攥得起了褶。
我抱着那幾張紙,一步一步走出去。
江聿行正把粥端給林時予,她窩在沙發裡,披着我的羊毛披肩,一臉虛弱地說:
“太涼了,好像頭暈。”
他立馬把窗戶關上,低聲哄她:
“别怕,再忍幾天,等重陽一過,就好了。”
我腳步一頓。
她生日是重陽。
每年重陽後,她得了我的命,身體又會好上許多。
就像新生。
那我呢?
我的命,是不是就到那天為止?
我張了張嘴,沒敢說話。
他回頭看我,眉頭立刻皺起來:
“你怎麼又臉色這麼差?不是說過你别亂進那間屋?”
我想說話,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了,隻能把那幾張紙舉起來,手一直抖。
“這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江聿行看了一眼,神情沒什麼波瀾,反倒像是早有準備。
他哄着林時予,妥帖地給她蓋好毯子,把她抱進主卧。
“你明知時予身體不好,就該自覺點,别在她面前鬧。”
“你一直疑惑自己體質變差的事,現在知道了,不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