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擦去眼淚，說：“我不想在你們這治了，不管你怎麼說，我也想帶她去北京上海，我想保住她的腿。”
醫生急了，她突然站起身，将一份檢查單拍在我面前，激動地對我吼了起來：“你保不了！你不就是想要更多的錢嗎？你自己看清楚，都已經轉移到肺部了！”
我傻傻看着她突然放出來的檢查單，可我看不懂。
因為我第一次知道這個病。
隻是我從她的話裡聽出來，截肢好像并不是終點。
我問：“她會有生命危險嗎？哪怕失去一條腿，她也會死嗎？”
醫生說：“會有，現在配合我們簽了合同，我們可以一直提供保命的後續治療。”
我站起身。
她誤診了我的女兒，讓她發展到截肢，發展到有性命之憂。
随後她開始拿我女兒的性命做威脅，說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此時此刻，我已經更确信了，我要換一家醫院治療。
可就在我站起身的一瞬間，那男人忽然湊上來，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摁了下去。
我被迫重新坐在椅子上，男人歎了口氣說：“我理解你心疼孩子，但你先坐下吧，我和你聊聊。”
我回過***，震驚地看着他。
我問：“你們是要強迫我簽字嗎？”
氣氛突然變得很嚴肅，醫生瞥了我一眼說：“把字簽了，就沒這麼多事了，這都是為了你女兒好。我先出去忙會兒，你自己考慮清楚。”
她嘴上說着讓我考慮，可當她離開關上門後，屋裡隻剩下我和這個男人。
他坐在了醫生剛才坐的位置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和我說：“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醫院的律師，我姓王。”
我小聲說：“請個律師來和我聊，你們該不會以為自己能打赢官司吧？”
王律師搖搖***，他說：“不可能，我們一定會打輸這場官司，但你一定要接受醫院的條件。”
我不明所以看着他。
既然他知道醫院肯定會輸官司，為什麼還要我接受？
王律師說：“醫院保守估計，馬上接受治療，你女兒大概還能活兩年，甚至有痊愈的可能。我承認你女兒本來沒有生命危險，這一切都是醫院前三年的錯誤治療造成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
他看着充滿了自信。
可他自信的依據到底是什麼？
可他自信的依據到底是什麼？
王律師說：“如果你接受醫院的條件，我們馬上就開始後續治療，但如果你不接受，據我所知，你家裡真的湊不出錢了，你女兒在沒有錢治的情況下，可能一年都活不了。”
我下意識說：“我可以讓醫院賠錢，然後帶孩子去大城市治療。”
律師問：“那如果我們上訴呢？”
我呆呆地看着他。
他聳了聳肩，說：“民事糾紛是很慢的，我們先拖上半年，等法院判決下來後，我們再不服提起上訴，繼續拖你三個月。等判決再次下來，我們再拖一陣子錢。”
我激動地說：“你們這不是欺負人嗎？”
他點點***：“姐，你說對了，我們就是欺負你。但我們合法，一直拖到你女兒死，我們也沒犯法。”
王律師忽然拿出***，放在我的面前，還在上面輸入了110。
他說：“你不服氣可以報警，沒關系的，就算警察來了，我也可以當着警察的面，大大方方說出我打算拖到你女兒死，因為我們沒犯法。”
我聽着他的話，隻覺得天旋地轉。
我閨女剩的時間不多了，都是他們造成的。
可他們不但沒有任何愧疚，反而還将這種事情當成武器，狠狠割在我的心上。
我坐在椅子上，隻覺得一種無力的絕望，遍布了我的全身，讓我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王律師說：“這樣吧，你不用急着簽，先去找你女兒聊聊，你們還可以随便找人打聽。姐，我勸你一句，法律是公平的，但法律往往是來不及的。”
他拍拍我的肩膀，把我送出了辦公室。
我渾渾噩噩站在醫院門口，腦袋裡全都是王律師和醫生講過的話。
我拿出***，搜索了很多醫生和律師的聯系方式。
那些醫生告訴我，如果骨肉瘤已經轉移到了肺部，那一定要盡快治療，已經危及到生命了。
那些律師都先問我，到底有沒有辦法籌到錢度過眼前的難關。
在知道我真的湊不出錢以後，他們告訴我，現在是要錢就沒女兒，要女兒就沒錢。
就像王律師說的那樣。
醫院把我們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然後趁着我們沒有退路，盡情地欺負我們。
合法殺人。
多麼諷刺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