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三天後·醫院走廊
“匹配結果比預期更好。”陳默把檢查單遞給我,“但醫生說他的心髒負荷”
我盯着ct片上那顆腫脹的心髒,它像隻垂死的鳥,蜷縮在肋骨牢籠裡。
“如果手術”
“昭昭。”陳默突然紅了眼眶,“你确定要簽這個?”
他指的是器官捐獻同意書。我已經偷偷做了全套配型檢查,連腎髒超聲都做完了。
“别告訴他。”我把同意書折好塞進包裡,“就說是常規體檢。”
走廊盡***傳來腳步聲。
周叙白穿着病号服走過來,手裡舉着兩隻冰淇淋甜筒:“護士站順的,快吃,要化了。”
他手腕上的住院帶子松松垮垮,顯得腕骨更加突出。
我接過甜筒,巧克力脆皮上印着“早日康複”四個字——是兒童病房***的。
“甜嗎?”他舔掉我鼻尖上的奶油。
“嗯。”
“那等我出院”他眼睛亮晶晶的,“我們去吃大學後門那家綿綿冰?”
我捏甜筒的手突然用力,蛋筒咔嚓碎裂。
他總這樣,用無數個“等以後”編織美夢,就像當年說“等畢業就結婚”、“等工作穩定就買房”、“等”
“周叙白。”我打斷他,“我想去趟洗手間。”
在隔間裡,我打開***備忘錄。
裡面記滿了他這半年的症狀:1月15日咳血、3月22日昏厥、5月8日肌酐值突破1000最新一條是昨天寫的:【鎮痛藥劑量加倍】。
門外傳來他輕輕的咳嗽聲。他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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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病房裡
監測儀的滴答聲像倒計時。
周叙白睡着了,左手還緊緊攥着我的衣角——自從前天護士抽血時他昏迷過一次,就再也不敢讓我離開視線。
月光照在他凹陷的臉頰上,我數着他的呼吸,一下,兩下,突然發現枕***下露出紙角。
月光照在他凹陷的臉頰上,我數着他的呼吸,一下,兩下,突然發現枕***下露出紙角。
是封信。
信封上寫着:【給昭昭如果我睡着後沒再醒來】
我輕輕抽出來,信紙上有幹涸的水漬,可能是眼淚:
「昭昭: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大概已經變成星星了。别哭啊,不是說好我死了你要放鞭炮慶祝嗎?
其實我知道你去配型了,陳默那個叛徒,我威脅要把他大學挂科的事說出去,他就全招了。
不準捐腎給我。
你要是敢偷偷手術,我就在奈何橋上等十年,等你來了也不相認」
信紙突然變得模糊。我咬住手背不敢出聲,眼淚砸在“不相認”三個字上,墨迹暈開成小小的海。
“偷看别人情書?”
周叙白醒了,虛弱地笑着伸手替我擦淚,他的掌心有留置針留下的淤青,冰涼得像冬夜的月光。
“誰要捐腎給你?”我把信塞回去,“少自作多情。”
他笑着咳嗽,監測儀發出尖銳警報。
護士沖進來時,他還在用口型對我說:“騙子。”
我坐在icu外的長椅上
醫生摘下口罩:“急性心衰,需要立即透析。”
“透析有用嗎?”
“暫時維持。”醫生猶豫片刻,“林小姐,您真的考慮清楚捐獻事宜了嗎?以周先生目前的情況,即使移植成功,術後存活期也可能不超過”
“我知道。”
玻璃窗倒映出我蒼白的臉。
裡面,周叙白***滿管子,像隻被釘在标本闆上的蝴蝶。
我突然想起大三那年生物課,他偷偷放走了全班的實驗蝴蝶。
那天夕陽西下,他拉着我在草坪上奔跑,說:“昭昭,所有生命都該自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