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婆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那眼神太平静了,不像个年轻人。
她干笑了两声。
“住下好,住下好,乡下空气好,养人。”
“就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住着怕是不方便吧?”
这试探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钟灵没接话,转身继续干活,留下一个背影给孙婆婆。
孙婆婆讨了个没趣,撇撇嘴,端着碗回自己家去了。
但她前脚刚走,后脚村里的人都知道了李秀兰的孙女回来继承了老房子。
接下来的几天,总有村民“路过”或者“串门”,有意无意地凑到老宅附近。
有好奇打量的,假意关心询问的,也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
钟灵对此一概无视,她按部就班地清理、修补。
这天下午,钟灵正在院子里规整那些还能用的旧农具,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扭着腰走了进来。
她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手里还挎着个小竹篮,里面放着几个青涩的桃子。
“小钟啊,忙着呢?”
来人是村里有名的“热心肠”刘婶,尤其热衷于给人牵红线。
“嗯。”
钟灵淡淡地应了一声,停下手里的活。
“哎哟,看你这累的,满头大汗的。”
刘婶自来熟地走上前,把篮子往旁边一放。
“婶子家树上刚摘的桃,还不太熟,你先尝个鲜,解解渴。”
她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打量着院子和屋子。
“啧啧,你这丫头真是厉害,几天功夫就把这老屋收拾得像模像样的。”
“比***那会儿还干净利索。”
钟灵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刘婶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又恢复了热情。
“不过啊,小钟,婶子说句实在话。”
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
“你一个年轻姑娘家,一个人住这么个老房子,多不安全,多不方便啊。”
“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冷清。”
来了,钟灵心下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村里啊,晚上黑灯瞎火的,万一有个什么事,你喊人都没人听见。”
刘婶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依我看啊,你还是得找个伴儿。”
“你看,你这房子也收拾出来了,以后就在村里扎根了,找个知根知底的本地人,相互也能有个照应不是?”
她顿了顿,观察着钟灵的神色,见她没什么反应,胆子更大了些。
“婶子跟你说,咱们村西头老陈家那个二小子,叫陈齐,人长得精神,又能干,在市里工地上干活,一个月也能挣不少呢。”
“家里也盖了新房,就是还没娶上媳妇。”
“我看跟你挺合适的,要不婶子帮你问问?”
刘婶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看到两人成了好事。
钟灵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凉意。
“刘婶。”
“你觉得,我需要人‘照应’?”
她说着,两手把木柴掰断了。
很明显,一个能掰断木头的女人,真的需要一个男人来“照应”吗?
看到这个,刘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哎呀,话不是这么说,这女人嘛,总归是要有个依靠……”
“依靠?”
钟灵打断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怕我一个人守不住这房子,还是觉得这房子需要个男主人?”
这话问得直接又尖锐,刘婶的脸瞬间涨红了,像是被人当众揭穿了心思。
村里确实有人议论,说钟灵一个外来女娃,无亲无故,占着这么个宅基地,早晚得被人惦记。
给她说个婆家,找个本村的男人“拴”住她,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刘婶有些恼羞成怒。
“婶子好心帮你,你怎么……”
“好心?”
钟灵上前一步,明明是平视,气势却完全压了过去。
“刘婶是觉得我看起来很好骗,还是觉得我这房子可以随便让人进来做主?”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这房子,现在姓钟。”
“以后谁想打它的主意,或者想打我的主意,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
钟灵的目光冷冽,周身的气场让刘婶心悸。
那不是一个普通姑娘该有的眼神。
刘婶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碰到了身后的竹篮,里面的桃子滚出来两个。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刘婶强撑着辩解,声音却没了底气。
“你这孩子,脾气还挺冲……”
她捡起地上的桃子,也顾不上再说什么,挎着篮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刘婶匆忙离去的背影,钟灵脸上的冷意才缓缓散去。
立个威,省得以后苍蝇没完没了。
没过半天,全村都知道了李秀兰那城里孙女力气大,能徒手掰断木头,不好惹,几句话就把刘媒婆怼跑了。
之后几天,来老宅附近“闲逛”或者“路过”的村民明显减少了。
隔壁的孙婆婆倒是还会隔着篱笆和她搭几句话,但内容也仅限于闲谈,再不敢涉及任何私人话题。
钟灵乐得清静。
半个多月后,老宅焕然一新。
虽然依旧是青瓦土墙,但整个房子都透着一股整洁、稳固的气息,与周围那些或多或少显得有些破败的房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连院子的竹篱笆,都被她用空间里韧性更强的青灵竹加固替换,既美观又实用。
搞定了房子,钟灵准备把屋后那片荒地收拾出来。
钟灵站在地头,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把锄头,开始干活。
第二天清晨,村里人惊讶地发现,钟灵家屋后那片荒了许久的土地,竟然在一夜之间被清理出了一***。
杂草被整齐地堆放在地边,土里的石块也被拣了出来。
这速度快得有些不可思议。有人忍不住好奇,偷偷跑去看。
只见地里的土块被翻得大小均匀,田垄也开得笔直,完全不像是城里的小姑娘能干出来的活。
“啧啧,看不出来,这小钟可以啊,干活顶得上一个壮劳力了。”
“可不是嘛,一个人把房子收拾了,现在又把地也整出来了,真能干。”
钟灵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她故意多花了几天时间,才将荒地全部清理出来,又去镇上的农店买了些当季的蔬菜种子,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