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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苏缭发起了高烧,昏睡间,梦见初见霍司寒的场景。
那年她二十岁。
苏家破产,父母去世,天之娇女跌落到泥潭,连路过的狗都能对着她肆无忌惮的吠叫。
为了攒奶奶的医药费,她去会所当服务生,却被一直垂涎她的小开压到角落欺辱。
那时候她傲气未褪,拎起酒瓶就往对方脑袋上砸。
被开瓢的小开逼她下跪道歉,见她不从,就让人将她摁到泳池里溺。
泳池里的水很凉,无孔不入地往她肺里钻,胸口疼得几欲炸开。
她以为自己会死。
可是霍司寒来了。
他说:“这么折腾人家小姑娘,挺不要脸的。”
她永远记得他当时的声音,当时的表情,如同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可如果知道后来的现在,他会为了姜朝朝这样对她,她宁愿那天他没有出现过。
好不容易挣扎醒来,外面已是正午。
还有三天,她就能离开这里了。
苏缭几欲窒息的心情有了几分缓解,开始整理珍藏在抽屉里的东西。
这些年写给霍司寒的情书。
偷偷描绘的霍司寒的画像。
曾经无意间从霍司寒那里得到,令她觉得珍贵无比的一枚袖扣、一支钢笔。
等全部扔进垃圾筒后,她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霍司寒走进来,无意间看到这一幕,心脏莫名地如同被尖针扎了一下。
“你扔了做什么?”
苏缭神情淡淡的:“不喜欢就扔了,有问题?”
霍司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神情恢复冷漠:“朝朝脸疼,你去闻大师那里求盒雪颜膏回来。”
雪颜膏对美颜有奇效,向来令众名媛千金趋之若鹜。
因**不易,求的人又多,闻大师便立下一条规矩,要想得到雪颜膏,须先跪足八小时,再去悬崖摘一朵天山雪莲,他才会考虑卖给对方。
霍司寒让她去,和送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如果我说不呢?”
“去求药膏或者我让人把你落在朝朝脸上的巴掌百倍奉还。”
她打了姜朝朝五个巴掌,如果是百倍,那就是五百巴掌。
苏缭无声轻笑,心脏仿佛被人用钝刀磨:“好,我去。”
霍司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离开。
只是离开前,鬼使神差地又朝垃圾筒看了一眼。
明明之前......她将这些小玩意视若珍宝,怎么现在竟毫不犹豫地扔掉?
肯定又是吸引他注意的小把戏。
......
下午,三人来到闻大师的药庐。
苏缭在霍司寒冷漠的表情以及姜朝朝难掩得意的眼神中,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烈日暴晒,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
第一个小时,她被晒得头昏眼花。
第二个小时,她被晒得红唇干裂。
第三个小时,她已经无法支撑,纤瘦的身体摇摇欲坠。
第四个小时,第五个小时......
直到八个小时后,苏缭的双膝已经红肿不堪,连动一下都困难。
看到苏缭狼狈不堪的模样,姜朝朝眼底划过一抹畅快,假意对着霍司寒道:“司寒哥哥,要不还是算了吧......苏姐姐这样好可怜。”
霍司寒抬眸,望向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苏缭,眉心不自禁地皱起。
记忆中那个明媚炽烈如玫瑰的苏缭,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骨瘦伶仃,脸色惨白地如同一朵枯萎残败的花?
听到姜朝朝的话,她水眸轻抬,淡淡地望过来,语气依旧是盛气凌人的傲骨。
“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
姜朝朝顿时委屈地红了眼:“司寒哥哥......”
霍司寒刚刚才升起的莫名心软被厌恶取代,寒声:“去采天山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