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八岁开始参演舞剧,到现在已经十年。本市最大的剧场今日座无虚席,唯独前排贵宾席,空缺了一个位置。
直到舞台序幕拉开、剧目开场很久,位置仍然空缺着。
这场舞剧精心筹备已久,对舞者的体力要求很高,但现场效果很好,我甚至发挥出了彩排所没有的水准,观众酣畅淋漓。再演出半个小时,我的十周年舞剧表演,即将圆满结束。
我登上高台,想要完成一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却在旋转的那一刹那,台面湿润,脚尖触地打滑。
我从高台摔下,道具砸在我背上,发出咣当巨响。
可我最疼的是右腿,有几近骨裂的痛感,顷刻间疼得冷汗直出。我甚至听不见周围骤然嘈杂的声音。
我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贵宾席上那个从始至终都空着的位置,像是对我无声的嘲讽。
多讽刺啊。
3
进手术室之前,封言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其他亲人也都不在身边,我自己咬着牙、淌着冷汗签的同意书。
手术室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很刺眼。
刺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好害怕。
我很怕我不能再跳舞了,得想点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我想起了失约了一晚上的封言。
他是我大学学长,我和他的专业风牛马不相及,却为了他经常跨越校园去蹭课。封言性情冷淡,同学有时起哄也没反应,反倒是我一个追人的,刷一下红了脸。
如非喜欢,我是绝不会撞那么久南墙的。喜欢他的时间太久,我都觉得这辈子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直到有年初雪,我拎了饺子去看在外创业的他,他把我的手揣进兜里,说:「在一起吧。叶桑桑。」
我们恋爱,我们领证,我们隐婚,没办婚礼。
他不会因为我走路慢等我,不会因为我记性不好重复话,不会来看我的演出。
我后知后觉,也许他从不喜欢我。
我只是他泛善可陈的选项,可以结婚、也可以不结婚。
但是。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如果他和我说,我不是他的必选项。我是不会死皮赖脸强求这段关系的。
可他没有。他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拖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