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终于收完了,卖了五千多。
妈妈给我备了三千学费和生活费。
爸爸在家里念叨,爷爷病危了,大伯又迟迟没有寄钱回来。
爷爷的棺材都没有着落。
妈妈叹了口气,同意拿一千,用作爷爷的棺材费。
这个钱不能经爸爸的手,让我直接交给奶奶,怕他拿去打牌。
奶奶和伯娘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你一言,我一语,阴阳怪气说风凉话。
引得一群人围观。
伯娘装腔作势:
「你们说是不是巧哈。那天我刚提了潲水桶去喂了猪,洒了一点儿潲水,就被余怀秀踩到了。」
奶奶挤眉弄眼:
「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装怪的人有报应的。」
我径直走过去,打断她们阴阳怪气的对话,问伯娘:
「你说,是你洒的潲水,让我妈摔倒的?」
伯娘嚣张地说:
「那又怎么样?她忒大个人了,跟小娃儿一样,走路不看路哇。
「读过两天书的人,就是娇气哦!」
她昂首挺胸,振振有词。
话里话外,都要酸一遍读书人。
我提高声量,当众揭穿她的谎言:
「我家在东边,你家的猪圈在西边。你拿潲水去喂猪,为啥要经过我家门口?
「还有,你家总共只养了一头猪,是头种猪,那几天被牵到隔壁村配种了。家里没有猪,你拿潲水去喂什么猪?」
她愣住了。
我当着众人面,斩钉截铁地说:
「各位叔叔阿姨,我妈踩到潲水摔倒,根本不是意外,是奶奶和伯娘有意为之。」
周围人开始感慨,老太婆和大儿媳妇也太歹毒了。
蔡家二媳妇在这样的家庭里,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
大家摇着头,叽叽喳喳议论开来。
趁着大家群情激奋,我跑去村委会办公室,找村支书主持公道。
爸爸急匆匆赶过来,满脸堆笑,跟村支书说: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的家事,自己解决,就不打扰您了。」
爸爸把我拉到一旁:
「你妈急着找你呢,快跟我回去!」
不出我所料。
妈妈劝慰我,这件事过了也就算了,别去找奶奶和伯娘理论。
跟她们那种不讲道理的人纠缠,怕惹来更大的麻烦。
我正色道:
「妈,一味忍让是换不来尊重的。我不想让你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了。」
我没听妈妈的话,坚持让奶奶和伯娘给我妈道歉,承担医药费。
村委会调停下,她们敷衍地道了歉,把妈妈送到村里的赤脚医生那里治疗。
现在想来,没有坚持把妈妈送去好医院,是我最遗憾的事。
赤脚医生把表面的皮肉缝合好了,脚筋没有接好。
后来,妈妈落下残疾,成了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