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离婚,带走我的同时,也带走了段榆景。
他就变成了我一个人的老师。
……
回到家后。
我把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
如果没有我妹组这个晚饭局,我大概要和段榆景一起分享这个蛋糕的。
现在我有些后悔,6 寸的蛋糕,一个人吃,到底有些大了。
我点了蜡烛,开始闭眼许愿。
然后给自己切下一块蛋糕,朝自己说生日快乐。
最后,扭开盒子,把几颗药倒在手心。
我好像有点抑郁症,手废了后,我妈给我请过心理医生。
那时候我没当回事,但这几天,我开始整夜失眠心悸。
医生才告诉我,整天不开心,其实也是种病,得用药治的。
我一直没跟段榆景说,他只会讲我是矫情。
我准备就着蛋糕一起把药吃掉。
玄关的门在这时被人推开了。
一身黑衣的段榆景走进来。
一眼就看见了我掌心的几粒药丸。
他先是愣了下,然后快步走到我身前,抓住我的手腕。
「你吃什么药?」
我被他问得有点蒙,才发现他握着我的手腕在抖。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吃药?」
……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掌心。
「……安眠药而已。」
「最近有点睡不着,我……」
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药瓶。
低垂着眼眸,只扫了两眼。
氟西汀、舍曲林。
没有哪个安眠药,要用到这样的 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
这件事我知道,他也知道。
可他只是当着我的面,把药瓶丢进了垃圾桶里。
「别吃了。」
「……」
只丢给我这句话,然后走进一片漆黑的卧室里。
9
家里的书房里有架钢琴。
那一整晚我都坐在钢琴前。
可只要手放在琴键上,我就会抖到弹不出任何一个完整的音符。
……
高中时,我其实喜欢段榆景。
情窦初开时少女,很容易对一眼惊艳的人产生好感。
那时班里的男同学满身汗味,段榆景就如同雪山上最高的孤松。
爸妈离婚,我妈把我和段榆景带走后,他跟我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妈妈的工作太忙,总是不回家。
就只有段榆景陪着我,除了钢琴,这人在其他方面对我……却很好。
他会撑着下巴在我身旁看我写题,
「你这函数,带错了。」
「是 f(x)不是 f(y),嗯?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他拿笔碰我的脸,然后叹口气,
「算了,我换个思路跟你讲好不好,听好……」
他会悄悄跟家里做饭的阿姨商量给我做什么。
「刘阿姨,你明天看看市场里有没有卖新鲜鲈鱼的。」
「她高考生,我看她最近食欲不振,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嗯,我是很担心……」
有时司机请假,他接送我上下学。
看到班里几个男生将我缠着,他拎了根钢管就走到我面前。
「你小子脏手拿开。」
「需要我告诉你们怎么滚吗?」
我曾一度以为,段榆景至少也对我是上心的。
少女的心思总是永远发散而自由,只是每次段榆景教我钢琴时,都会亲手把我的幻想打破。
「你不觉得你弹得很难听吗?」
「太死板了,太死板了,南寻。」
「你真的没你妹十分之一有灵性。」
「别弹了南寻,你根本就不适合弹钢琴。」
这是高中时,段榆景最常跟我说的话。
好像一坐到钢琴前,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对我永远是数落,嫌弃。
可我早就拿到了央音的证,在学校里,老师都对我赞不绝口。
我只是没有我妹妹弹得好。
我只是……
做不了那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