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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晴不定。

这点倒没变。

我的视线从地上的碎玉缓慢上移,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上。

他收了那份漫不经心,漆黑的瞳孔盯着我,眉宇间混着年少的那份阴鸷,神情极沉极淡。

压抑又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

他整个人看起来太过阴沉,一时间店员们无人敢上前。

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

我到底还是先开了口:「是店里的耳坠么?」

「是、是的。」

小店员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

「多少钱?」我又问。

听了我这话,男人蓦地笑出声来,无所顾忌地,笑得连着胸膛都在震动。

过了半会,他不笑了,眉眼却渐渐狠戾起来,讥讽道:「余岁安,你以为现在还是当年吗?」

当年?

我施施然抬眼。

当年他懒得去工作,家里的水电费都是我边读研边兼职赚来的。

每次他和朋友出去喝酒,喝到最后都会打电话叫我来。

我总是一边扶着他,一边问老板「多少钱」把账结了。

「余岁安。」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像是想要我清楚地听到每个字那样,薄唇一开一合,:「我现在,比你有钱。」

我默了会,转头直接对店员道:「耳坠我买了,记我账上吧。」

当年分手的时候,他追我追到了列车站。

为了脱身,我当着他的面砸碎了那对啤酒瓶做的耳坠。

听一个朋友说,那天晚上他红着眼睛跪在地上找了一夜的碎块,还吼着每一个过路人让他们离远点,滚烫的眼泪擦了又掉,单薄的白背心沾了尘土,整个人狼狈到不行。

碎玉棱角锋利,他攥得紧,还磨出了一手的血。

最后找没找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那晚过后,他大病了一场。

我想,我终究还是欠他一对耳坠的。

如果我当时能成熟点,完完整整地把这份滚烫的爱意还回去,他或许就不会惦念那么多年。

我们也能好好和过往告别,奔向各自的未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作茧自缚,互相折磨。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冷笑一声道:「你真当我们之间的恩怨是一对耳坠就能化解的吗?」

「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

在他的下一句话出来前,我告诉他。

「阿野。

「我要结婚了。」

听了我的话,面前的男人脸上情绪没有一丝变化,瞳孔里的嘲弄反而越扩越大。

我们不动声色地对视着。

终于,他很轻地笑了一声,道:「不愧是你啊,余岁安,早早就找好了下家。」

「手段挺高的啊,来,说说看,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我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可想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别人,这正是年少的祁野所擅长的。

只不过我从来都是被他护在身后的那一个。

没能见识到他的锋利与阴戾。

我突然意识到,把他当成老朋友那样叙旧的想法未免太过可笑。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外面的雨又下大了。

空气里有些闷。

手机响了两下。

我垂下眸子,提起裙摆,淡淡地转身,朝店门走去。

身后的人依旧靠在墙上,淡漠,阴郁,冷峻。

薄唇平得如一条直线,没有了刚刚的弧度。

眸色随着我迈出的步子,一点点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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