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起眼:「五姨娘,昨儿宫里来御医给父亲诊脉了。你猜怎么着?」
「御医诊出来我父亲身子里有两种毒,绝子散和砒霜。绝子散是我母亲十三年前下的,那砒霜呢?
「或者我该这么问,我爹既已绝子,那我是不是该叫赵环一声堂弟,唤你一句三婶呢?」
五姨娘惊愕得连连后退几步,她再无来时的理直气壮与嚣张,指着我时嘴唇都在发抖:
「你……乱说八道什么?你且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
说罢,转身急步离开。
此时我才发觉,顾昀站在大门口,不知看了多久。
我扯出抹笑:「家丑,让你见笑了。」
他面色淡淡:「此事你可有证据?」
「何事?」问完我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五姨娘与三叔私通一事,便答道,「自是人证物证齐全。」
「可还有旁的叔伯与你三叔相争?」
「四叔。」我回道,「四叔此人要精明许多。」
顾昀思忖了会儿:「我入赘一事先压紧,莫透露任何风声。」
「再找到你四叔安插在府中的线人,将五姨娘私通三叔谋害你父亲一事与证据都透露给你四叔。」
顾昀说话时十分严肃,眸中闪过狠厉,与昨日呆傻书生的模样大相径庭。
我压下心中疑窦,笑道:「夫君不愧是读书人,脑子比常人灵光多了。」
顾昀抿了抿嘴,脸颊又浮起一抹绯色。
顾昀以拜于侯府门下的学子身份住下。
过了几日会试的日子到了,我特地起了个大早,送他入闱。
旁的人面色凝重神色紧张,顾昀反倒一副颇为愉悦的神情。
我当他故作轻松掩饰慌乱,拍了拍他的胳膊宽慰道:「莫忧虑,考不上也无碍,侯府养得起你。」
顾昀眼神坚定:「在下会为嫁妆赴全力。」
嫁妆?什么嫁妆?
我反应了一瞬才想起他说的是那张「礼单」。
可他那张单子我只看了第一行,谁知道此时说的是哪条。
我只能故作真挚,神情坚定地糊弄道:
「我信你。」
顾昀眼睛亮了亮,还想说些什么,只听铜锣一响,我连忙把他推进了大门。
待顾昀消失在人群中,我转身离去时,忽而发现就在我不远处,站了个人,环着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我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陈瑛,自幼在秦译府中养大的表妹。
她昂首朝我走来,用下巴看着我道:「赵清漪,你在这儿做什么?」
明知故问,故意找茬。
我和陈瑛向来不对付,从前想讨秦译欢心,她每次刁难,我都咬牙忍让赔笑脸。
如今秦家在我眼里已不是香饽饽,我也懒得再受她这份窝囊气。
我无视她转身想走,却被她一把揪住了后衣领,「好你个赵清漪,光天化日偷汉子被我逮住了还想跑?」
闱场门口来送考生的人多,陈瑛这一喊,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她自然也察觉到了,手上的劲更狠了几分,想像往常一样拖拽着我,让我当众出丑。
我顺着她的力道躬下身用背一顶,她一个没站稳拽着我齐齐摔倒在地。
陈瑛火冒三丈,爬起来反手就是一巴掌。
我眼疾手快躲开这一巴掌,却还是被打散了发髻。
不等我反应,陈瑛又扯开嗓门了:
「我表哥在边疆抛头颅洒热血,豁出性命挣军功,你却在这勾三搭四!
「赵清漪你不愧是姨娘窝里出来的,堂堂定阳侯府嫡小姐,把狐媚子那套学了个十成十。」
这一嗓子,算是把我家门给报齐了。
换做以前,我应是会自己站起来,好脾气地哄着她先离开,再花大价钱给她买几套首饰赔罪。
可今日,我不想再委曲求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