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姜荀府上住了些日子，他整日很忙，见不到人影。

府里上上下下都对我恭敬顺从，哪怕我把房子点了，也不敢说个不字。

这天，难得睡之前姜荀回了府，我提着个点心盒子过去找他。

推开门，他独自坐在桌边，垂着头提笔写字，灯火中，下颌的线条清晰利落。

见我进来，他放下笔，桌上的文书就这么摊开，并不避讳。

“这么晚了，公主有何事？”

「眼睛往我的折子上瞄什么？给你看你也看不懂。」

我赶紧收回目光，将盒子一层层打开，取出里面的点心。

“夫君尝尝，这是我带来的厨子做的梁国点心。”

他看了看，随意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吃相斯文，没有一点声响。

“好吃吗？”

面对我的一脸期待，他点点头，目光温和。

“公主这是想家了？”

“有一点。”

“那是我思虑不周了，明日让管家带几个工匠来，按照公主原来在梁宫的住处，在府里修个一模一样的。”

他说完又拿起笔，似乎不愿再与我多说话。

可他的内心仍旧在絮絮叨叨。

「她怎么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是被府里的人欺负了？」

「赶明儿得把那帮子奴才好好敲打敲打，敢欺负我的夫人，反了天了。」

这...我实在不忍心府里的下人被误会连累，连忙一把握住他的手。

他微微挣了下，便任由我拉着。

“挽月背井离乡，远嫁异国，其实...最需要夫君的...陪伴。”

吞吞吐吐说完，又瞅他，他神色仍旧清清淡淡的，平静无波。

「她这是什么意思？要我陪！」

「可女孩子家玩的我一概不会，能陪她做什么？」

好吧，他没听懂，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今日时辰已不早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安歇吧。”

“也好，”他终于有了反应，放下笔。

“确实是我不对，近日来冷落了公主，这就一起回房吧。”

「原来她想要我陪着一起睡觉，她怕黑吗？真是胆小。」

「不过我得离她远一点，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能被发现我是个假太监。」

「也不知她睡相好不好，打不打鼾，磨不磨牙。」

你才打鼾！你才磨牙！！

我腹诽着，面上却丝毫不敢有异样，收拾妥当，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没多久，姜荀走了过来，熄了灯，缓缓躺下，与我相隔一个手掌的距离。

黑暗中，他平稳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姜荀。”

我轻轻叫了一声。

“嗯？”

他的声音清朗，并没有困意。

「不睡觉叫我干吗？不过怎么不叫夫君？嫌我没哄她睡觉生气了？」

我心中微微一动，慢慢凑过去，将头枕在他肩上，手臂小心环在他腰间。

“夫君，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还没有圆过房呢。”

耳边传来一声笑，他的口气略带嘲讽。

“我是个太监，如何跟你圆房？”

「离远点，离远点，我守了十几年的秘密可不想暴露。」

“之前，我在宫中曾听宫女们提起过的，她们...她们说也...也可以的。”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