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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了林家,带着我培养的人。


拓跋律在的时候不让我动周元逸,现在他终于走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活着的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进去,曾经的钟鸣鼎食之家,如今几乎成了鬼宅。


家里四处都贴着符咒,尤其是我大姐姐曾经住过的秀楼,前后被红线封得密密实实。


「原来你也会怕。」我笑着问周元逸。


周元逸抖抖索索地看着我:「陛下答应过本侯不伤本侯性命,你若敢伤本侯,你……你也难逃一死。」


我哦了一声,拔下头上的簪子拿在手里把玩。


他终于有些害怕,应该是记起了当初我刺杀他时那厉鬼般的模样。


「本侯若死了,这天下必然动荡,你……你得为百姓考虑。」他义正词严。


我回他:「人都会死的,帝王会死,百姓也会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我又对他说:「阴司见了我裴林两家之人,记得给他们磕头道歉,为你那可怜的自尊心。」


南唐立储立嫡立长,周元逸是例外。


他是庶出,有野心,为了拉拢我们林家装作对我大姐姐一往情深,后太子被废,他凭着林家成为太子。


登基之后又疑神疑鬼,总觉得别人看穿了他,又怕自己君位被夺,时时防备。


为了睡得安稳,他开始杀人。


裴林两家九族三万六千人,上至白发老者,下至刚出生的婴儿,他一个都没放过。


终于,他能酣然入睡。


我当时不是没想过诱导北梁军南下,踏平这吃人的南唐。


可最终啊,还是败给了天上的骄阳。


承垏守护的地方,我不想弄脏。


虽然最后还是阴差阳错。


我将簪子对准周元逸的喉咙,一寸寸地插了进去。


他喉咙里咕噜噜作响,拼命挣扎,窒息和疼痛让他眼睛里都是恐惧。


热腾腾的血流在我的手上,黏糊糊的,很恶心。


我依旧用力,直至剩下一个钗头露在咽喉外。


太后最后赶来了,她看着周元逸的尸体,对我叹了一声:「糊涂啊。」


我对她福了福身,一步步走出了林家。


我去了金陵城墙上,从墙头向下看去,又看见了承垏。


他没有被吊在那里晃啊晃,而是骑在一匹骏马上,他笑着大声说:「菀姝,我来接你。」


我想翻墙下去,却被宫人们死死拉住。


我又回到了宫里,长安殿层层落锁,是太后的懿旨。


我杀了周元逸,太后得给南唐旧臣一个交代。


我不在乎了,我只想睡。


期间听宫人说,拓跋律灭了冯家夺回了北都,冯玉儿自尽了,拓跋律没有杀那对孩子。


可我看见冯玉儿,她回来了,站在华阳殿的廊下。


她见到我后说:「我也有心,只是身不由己。」


「我的夫君也是顶天立地之人,只是性子耿直嘴巴笨,尽得罪人。」


「菀姝,你还是做回月娘吧。」


我醒后,又觉得那不是梦,好像从前她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睡得越来越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久,久到宫人要探我鼻息。


后来,宫门终于被打开,拓跋律回来了。


他身上一股子尘土的味道,周围的人忙忙碌碌。


迷迷糊糊之间我听有人说:「撑着她活着的那口气散了,已经油尽灯枯。」


拓跋律不信:「可朕走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


是啊,我那时候还好好的,好好地让他尽兴,要不然怎能让他快快地走。


后面的话我就不怎么听得清了。


拓跋律又开始给我灌药,苦得我一点也咽不下。


我想和他说别灌了,再灌下去我真的要忍不住给你一簪子。


你是害死我家人和承垏的间接凶手,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才不会任由你摆布。


可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被他祸害。


后来他灌也灌不下去了,就自己含了药来喂我。


我心里笑话他,是不是南唐的情情爱爱的折子戏看多了,以为这样就有用?


很快他就发现我想的是对的,他这样也喂不进去。


他不喂药了,只咬着我的唇,一遍又一遍地。


我感觉我的脸上都是湿漉漉的,我以为是他的口水。


后来才发现,是他的眼泪。


杀狼的人,也会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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