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了。
落锁的巨响后,这片地下室又归于宁静。
好像一切都结束了,在我面前的,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可是一切都结束了吗?
我手敲着栏杆,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其实我并不知道林蔓只是谁。
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往她身上泼脏水而已。
许昌是个多疑的人,让他有所怀疑总不是坏事。
喂,起来。
被关进地下室,不吃不喝的第三天,有人揪了把我的头发。
我们要带你做个全身检查,要是器官有病变的话就糟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人没了一个肾还是能活的。
毕竟之后还要把你卖去其他地方呢。
……
我被人拉扯着往车子里塞,这些天,精神恍惚到我一直做梦。
梦里是曾经战友的影子,是牺牲的师傅,是第一次在许昌面前杀人。
我手上沾上鲜血时,他却蹲下,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
说欢迎我的加入。
他不知道,我刚刚手刃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
麻醉剂缓缓注入我的身体里,于是断断续续的梦连成了一片。
那里的主人公,还是许昌。
也难怪,我想许昌想得快疯掉了,无数个夜里,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把他送进监狱。
梦里是好久之前,许昌刚把组织的头目架空的那段日子。
许昌开始渐渐洗白自己的身份,我好几次偷偷传出情报将他抓进局里,可他没多久却都无罪释放。
有一天晚上,他喝了点酒,要跟我单独往家里走。
那天他大概真的喝得有些上头,问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在一起,多稀奇,能从许昌这人的嘴巴里说出来。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有爱的人了。
那天晚上,他就猛然停住,站在那,看我。
男人的眼眸有些红,山林里的风簌簌而响,他嗤笑一声,挑衅地望着我。
你的爱,重要吗?
那是我头一次在他眼里窥见流转的疯狂。
随后,他捏着我的下巴,来吻我。
不在一起,你也是我的。
……
后来,他就没再跟我提过感情的事。
一阵剧烈的疼痛打碎了我的梦。
冰凉的水从我的头顶浇灌下来。
我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现实。
……
那个叫二莽哥的男人站在我面前。
满嘴黄牙,朝我笑。
操,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医生不建议我们给你做器官摘除手术。
因为你……
怀孕了。
孩子是许昌的吧,他估计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有了他的种。
……
听见这个消息时,我的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怀孕?
我从没想过身体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而且是许昌的。
为什么偏偏是他的?!
像是无数只手把我拉进深潭,像是内心最后一抹纯白的地方被占领。
我愣在那个地方,愣了很久。
所以,我们决定先帮你把孩子送走。
虽然我很想在同一时刻把你的肾也取走,但医生说,那么做你大概率会死在手术台上。
我倒不是在乎你的命啊,只是你还能再卖个好价钱,知道吗?
……
他拍了拍我的脸,像想起什么似的,蹲在我面前。
哦,对了,许昌不会知道这些事的。
连你有了他的孩子,都不会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