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竟是一般无二！”
听闻此言，赵泰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就连沈宴也瞪大了双眼，快步走到赵皇身边，嘴里嘟囔着“陛下，让老臣也看看......”
君臣两人埋头比对了半天，沈宴率先抬起头，看着赵成，有些感慨的道。
“大大小小几十道数目，相差不过千分之一......老臣从未想过，世上竟有如此奇人，凭借一己之力，将晦涩的数算做到如此程度，四殿下此人，已经多智近妖了。”
赵成老脸一黑，多智近妖可不是什么好词。
西汉时期的东方朔就是得到汉武帝这个评价，然后才不得善终的。
老东西，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如此咒我，这不摆你一道，我赵成半夜都睡不好。
没等赵成开口，就听到赵无极发出一阵快意的笑声。
“有此麒麟儿，何愁朕大业不成啊！千分之一，千分之一......我看这次让成儿个顶替度支司，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反对！”
虽然这个结果再一次震惊了赵皇，但他并未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其一是沈宴作为户部尚书，是朝堂中为数不多不需要站队的一小搓人之一，因为他个人能力优秀，具有不可替代性。
哪怕是丞相林青突然出事，朝堂上也只会乱一小段时间，之后就会恢复正常。
但是沈宴不一样，离了他，户部立马瘫痪。
近些年来，户部在沈宴的带领下，每年都能给国库带来半成多的增长，这是之前几任户部尚书身上从未出现过的，所以赵皇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其二是户部本就是个肥缺，尚书就更不用说了，一些心照不宣的油水该捞就捞，赵皇也不会多说什么，沈宴不像工部尚书孙宇那样时不时的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别人送来的小钱他根本不看在眼里，这也就导致了赵皇对他更加信任。
退一万步讲，就算沈宴找人站队，他为什么不选历来都风评极好的大皇子，而要选在此之前一直不学无术的赵成呢？
更何况国库结余数字乃是重中之重，沈宴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没有胆子，更没有理由随意向别人透露这等机密。
综上所述，对于这个结果，赵皇是无比满意的。
然而赵成却并不这样想。
的确，在此等庞大的数字面前，千分之一，是绝对被允许存在的误差，然而赵成却不能接受，他的自信来源于自己的头脑，更来源于借贷平衡法。
这个记账方法从十三世纪诞生以来一直沿用到现代，其优越之处，不言自明，赵成不相信，前世一千年来蓝星人民的智慧结晶，会比不上户部几个老头手中的算盘子。
轻咳一声，赵成开口道。
“父皇，儿臣有异议。”
赵无极的笑容渐歇，他看着赵成，万分慈爱的道。
“吾儿有什么异议，悉数说来，父皇定为你解决。”
“儿臣以为，儿臣的账面，并无错漏之处。”
此言一出，沈宴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
“那四殿下的意思是，我户部出错了？”
赵成没有搭茬，而是继续说道。
“如果儿臣没有猜错的话，儿臣计算出的数字，相较户部来说，应该是只多不少吧。”
场面冷了下来。
沈宴额头之上，有冷汗滴落。
他转过身，朝着赵皇拜倒。
“陛下，此事老臣并不知情。”
赵无极冷眼看着他，过了许久，才缓缓道。
“平身吧，朕相信，这点数目，还不配让爱卿冲昏了头脑。”
很不幸，赵成言中了。
他所核算出的数目，与户部相比，的确是只多不少。
赵皇与沈宴两个都是人精，也是很快便回过味来。
即便赵成与户部两方当中有一方出错，所产生的误差，也应该是有多有少才是。
然而大大小小几十道数目，全部都是只多不少，这种现象，已经不是用巧合可以解释的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出了问题，贪墨了国库结余当中的一些零头，重新做账之后，再汇报上去。
“主事的是谁？”
赵无极冷声问道。
“回陛下，主笔乃是杨亭和曹休。”
沈宴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
他是尚书，户部的一把手，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都亲力亲为。
像对账这种事情，他只需要等下面的人把数目汇报上来，对照过后大差不差，就签上自己的名字。
万万没想到，竟有下属如此胆大，连入库的钱都敢伸手！
“宣两人进宫吧。”
赵无极挥了挥手。
很快，两人便被带到了殿前，由沈宴进行讯问。
期初杨亭和曹休还狡辩了几句，然而当看到赵成那张没有丝毫错漏的账面之后，两人就都招了，对自己的贪渎一事供认不讳。
因为他们知道，有了这个数字做对比，宫里只需要派个人稍加调查，都不用刑部出面，贪墨的粮款都瞒不住，不如他们自己招来，还能少受点责罚。
然而他们还是想的太美好了。
国库的千分之一，这个数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别说是沈宴，就是朝中其他的几个肥缺，每年捞到手的可能都不止这点。
但是入朝为官，就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有的钱可以捞，有的钱，打死了都不能碰。
尤其是在这种特殊时期，国库的每一笔进项，都要留待战备之用，他们敢对这笔钱伸手，赵无极的愤怒，可想而知。
“传令，杨亭、曹休两人，贪赃枉法，罪无可赦，即日起革除官职，流放千里，家产尽数充公，家中有男丁者，配发边军，女眷打入教坊司......此外，将此二人事迹诉诸纸上，悬于城门显眼处，朕要教这朝中诸公，还有天下百姓都看看，再有此事，这，就是下场！”
此言一出，二人顿时痛哭流涕。
“陛下，饶命啊！”
“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吧，臣保证不再犯了。”
然而这等轻飘飘的话语并不能让赵皇心中的怒意有所改善，很快两人便被宫中亲卫拖了下去，打入昭狱，等待他们的，是生不如死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