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见楚云瑶进来,手指死死的揪着被单,睁着朦胧的泪眼看着她,虚弱的问:“小姑娘,既然张神医信任你,我也信任你,白家家大业大,不可让我们夫妻打拼的家业落入外人手里。
这一胎生的凶险,万一我们母子缘分浅薄,恳请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胎儿六个月的时候,张大夫给我把过脉,我这一胎是个男孩。。。。。。”
说到最后,好似耗费了所有的力气,嗓音逐渐低下去,眼泪顺着眼角滚滚而下,牙齿将下唇咬出一道血痕。
楚云瑶将她吐出来的棉布重新塞进她的嘴里,掀开被子,将金针在火上炙烤后,按住她的穴位慢慢扎进去,温声劝慰道:“你别说话,只要保持体力,尽力配合我就不会有事,虽然是早产,但七个月大的孩子只要照顾的好,成活的概率也是很大的。
如果真到了产妇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的关键时刻,我一定会放弃孩子保住大人的。
只有保住了大人,你还有生出孩子的可能,如果独自留一个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孩子活在这个世上,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被人暗算,不会被人教坏?
所以,无论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要好好的,千万不能放弃。”
血红的水一盆盆的从厢房里端出来,张大夫眉头直跳,“怎么回事?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正打算推门而入,从外面闯进来两个年轻人。
一个生的面容白净,剑眉星目,五官俊逸,身材欣长,穿着一身戎装,正是今天骑马差点撞到了白夫人的公子哥,叫苏辰希。
另一个面色黝黑,身材魁梧,长相粗犷,却是白夫人容月的亲弟弟容修。
听着厢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容修吓的脸色煞白,急急的问站在门口的张大夫:“张神医,您不是上个月才给我姐姐把过脉,说她一切都好,怎么会受了点惊吓,就要早产了?”
苏辰希一颗心好似被人握在手心里揪扯着,弱弱的开口:“张神医,我的马突然癫狂,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但我确定并没有撞到嫂嫂,孩子会不会有事?”
容修不等张大夫开口,就将人往厢房里推:“我姐夫还在船上,下午才能够赶回来,人命关天,顾不得礼数了,求张大夫进去给我姐姐催产吧。”
张大夫还未来不及说什么,厢房门就被推开了,看到被薄薄的蚊帐遮掩着的床边只有一个身量不足的小丫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揪住张医生的衣领,厉声问:“怎么回事?我姐姐生产本来就凶险,你竟然连城里最有经验的接生婆都没有请过来,任由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我姐姐接生,你就不怕我姐姐会一尸两命?”
老人家只能解释:“这位小姑娘的医术并不在我之下。”
苏辰希生怕闹出人命,跟着道:“张神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您就算将这小丫头推出去做替死鬼,也脱不了干系的。”
闹哄哄的两人吵到了本就虚弱不堪的产妇,见厢房门敞开了,本就精疲力竭的容月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羞辱感,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没缓过来,双眼一翻白,昏了过去。
水里滴了夹竹桃分泌出来的乳白色汁液,食之中毒。
刚回到楚家,竟然就有人要她死,可她问过梁伯,张嬷嬷明明就是伺候楚青泽的人。
而楚青泽,偏偏是最不可能希望她死在楚家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昧着良心将她接回楚宅了。
饭菜的香味一阵阵窜入鼻腔,楚云瑶咽了咽口水,摸了摸空瘪的肚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柜子边响起。
楚云瑶见几只老鼠正从墙角边的孔洞里钻出来。
这间由储物室临时改成的厢房,从前一直都是老鼠的长居地。
楚云瑶用筷子拨了点饭洒在地上。
老鼠津津有味的吃完,安然无恙。
楚云瑶又将青瓜和肉丝丢了些过去。
老鼠吃的更欢快了,可还没等全部吃完,就倒在地上抽搐,很快动弹不得了。
菜里有毒。
楚云瑶将菜碗推到一边,吃了点杂粮饭补充体力,就又躺到了床上,养精蓄锐。
到底是谁要她死?
司家?为了杜绝楚家和墨家交好。
楚家?阻挡了某些人的利益。
墨家?不想娶个痴傻丑八怪被人当笑柄。
楚云瑶闭目养神,一直到夜幕降临,万籁俱静时,再次睁开眼睛。
她找了块手帕遮住容颜,打开窗户。
一道白色的影子如闪电般窜进来,越过楚云瑶的肩膀,直扑墙角。
借着皎洁的月光,楚云瑶终于看清楚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御猫,金银异瞳在黑暗里散发着宝石般的光芒,阴森森的有些骇人。
这种猫一般品性温顺,但这只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极其凶残。
特别是撕咬死老鼠的时候,从喉骨里溢出阵阵低吼声,它弓着身子,警惕的盯着楚云瑶,仿佛随时都可能扑上来。
楚云瑶没兴趣跟一只畜生斗法,踩着凳子纵身一跃,飞出窗户,轻飘飘落在地上,隐藏在黑暗中,凭着敏锐的嗅觉,很快就找到了厨房。
厨娘躺在草垛里睡的鼾声震天,灶里的炭火还未熄灭,瓦罐里煨着乌鸡汤,汤料里放了鹿茸枸杞和红枣,香气四溢。
跟二十二世纪添加了太多激素和转基因饲料的食材不同,这个年代的很多东西虽然做出来的味道并不是很好,但胜在食材天然新鲜绿色健康。
楚云瑶本来就是个吃货,馋的直流口水。
她拿起灶台上的抹布,直接将瓦罐端在手里,悄无声息的出了厨房。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楚云瑶大块朵硕的吃起来。
吃饱喝足后,楚云瑶拍着鼓起来的肚子,打着饱嗝回了厢房。
墙角处的死老鼠被撕咬的支离破碎,身缺体残。
碗里剩下的饭菜也被吃的干干净净。
白猫不知去向。
楚云瑶盖上被子,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晨,楚云瑶被一阵喧哗声吵醒,刚掀开被子起床,厢房门就被人踢开了。
楚云茜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小洋装,乌黑的长发一缕缕精心烫卷后垂落在肩膀上。
妆容得宜,五官精致,面上却怒气冲冲,她直直的逼到楚云瑶面前,不由分说,扬起手就要甩楚云瑶一巴掌。